“两千五?”二大爷一敲烟锅子,说道:“再大,能有多大……”
“二大爷,等你去看了,你就知道了。”钱亦文笑着说道。
四叔听了,眨巴了几下眼睛,问道:“是不是到时候,我也得跟着去看看?”
“嗯,都去看看……”钱亦文笑道。
“你他妈就说收拾房子得用人,不就完了……”
四叔心明眼亮,一语道破天机。
钱亦文被四叔一顿抢白,憨笑一声,接着说道:“二大爷,四叔,我租的房子,是三十六厂的……”
二大爷猛一抬头,随即又低了下去,坐在了门槛子上。
四叔想了想,问道:“看着你大爷了?”
钱亦文说道:“不但看到了,而且签合同的时候,我大爷还在场呢。
“租房子的合同,还是和他家我大姐夫签的呢!”
“钱晓东女婿……”二大爷抬头,念叨了一句。
钱亦文点头说道:“嗯!我大姐夫王伟峰,是三十六厂的厂长。”
二大爷重又装了一袋烟,默默点着,拿满是老茧的手指肚子按了按爆着火星子的烟锅儿,低头不语。
“二大爷,这两天,我大爷说要来上坟……”
二大爷闷哧闷哧地说道:“七月十五都过了,还上啥坟?”
“哪天还不能上坟呢?非得等七月十五?”四叔在一旁说道。
“鬼节鬼节,那是白说的!”二大爷起身,抢白了四叔一句,“你过年咋不出了正月吃饺子呢?”
说罢,老头儿磕散烟灰,起身回屋。
几秒钟后,屋里的灯熄灭了……
四叔莫名其妙挨了几句训,小声嘀咕着:“我招你惹你了……”
纪兰凤一直在旁边听着,也没插话。
这会儿,眼见着爷几个把嗑儿给唠散了,忙走了过来。
“老儿子,这么晚了,是不是还没吃饭呢?妈给你热点去!”
“妈,我吃过了。”
“吃过了?在哪儿吃的?”
“妈,在平安,在我耿叔家吃的。”
纪兰凤寻思了一下,立马转身回屋。
一边走,一边说道:“开那么个玩意儿,颠达了好几十里,吃多少还不都早就消化食儿了……”
热热乎乎的饭菜端上桌来,钱亦文知道,饿与不饿,必须得吃上几口。
一边吃,一边和娘俩商量着事儿:“妈,过几天我寻思着让英子上我老丈人家住去……”
“那是干啥呀?”
“眼瞅着快要生了,离卫生院近点,方便。”
老太太想了想,说道:“非得上卫生院生去?我看老七婆接生就挺好!
“这三合堡一大半的孩子,不都是你七奶奶帮着落的草?”
接着,老太太开始扳着手指计算起来:“你大姐、你三姐,还有你、钱多……
“都是你七奶奶接的生。
“就你二姐那时候,我和你爸在桦树沟改造,把她给生到林场了……”
提起“改造”,纪兰凤的身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钱亦文说道:“妈……还是去卫生院吧,人家的大夫那可是经过专门训练的,而且还有仪器啥的,万一——”
“啪……”
纪兰凤一巴掌拍在儿子的后脑上,打得钱亦文一缩脖儿。
其实,“万一”这两个字一出口,钱亦文已经想到,这一巴掌是必得挨了。
这事儿,哪能有万一!
英子问道:“不是说不出满月,不能回娘家吗?”
钱亦文笑道:“人家掌柜的说,不在乎这个!”
英子寻思了一下,问道:“我爸说的呀?”
“四凤子……”钱亦文说道。
英子听了,笑道:“这就开始当家了?”
“嘿嘿,当得还挺硬呢!”
钱亦文说完后,转身对老妈说道:“妈,不早了,你回屋吧,我们要睡觉了。”
老太太气得一瞪眼睛,在肚子里选了半天,看了看儿媳妇儿,楞是没找出一句匹配的话来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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