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朔在不熟的人眼里,高冷叛逆,总是沉着一张脸。
他只会在熟悉的人面前,暴露本性。
而他熟悉的人只有司羡。
在司家,他沉默寡言到经常被司老夫人骂是个哑巴。
然而,他在姜舸面前,司羡见识到了他另一面。
许是智商被碾压到没有翻身的地步,司朔有不会的题目,会不耻下问,即使被姜舸打击,他也脸皮厚得一批。
他做题认真,背诗词专心,司羡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么乖巧听话的弟弟了。
而且他安静坐在那里学习时,司羡才惊觉,即使他长高长壮,也依然是个没有成年的孩子。
这些年,她真的是对他疏于关心了。
幸而,现在还来得及。
这些转变,要得幸于一人。
司羡转眸,视线落在桌前翻看书籍的年轻男人身上,阳台种着的绿植斑驳了阳光,浓烈的阳光影影绰绰跳跃在他长而密的睫毛上,睫毛被染成金色,连带着那双桃花眼也浸透了几分亮色,整个人被圈近光晕中,朦胧又帅气。
她有时候会想,她是上辈子积攒了多少的福气,才能在这辈子遇上这样的贵人。
对,贵人。
他是在她跌入泥潭中,伸手拉她一把的贵人。
如果不是她,她都不知道自己会缩在哪个角落,一遍一遍地舔舐着伤口。
许是她目光过于灼热,惊动了认真看书的人。
姜舸转头,撞上她专注的目光,眉宇微扬:“在想什么?”
司羡这才发觉自己居然盯着他看了那么久,忙撇开视线,摸摸鼻子:“我在想中午吃什么。”
司朔瞪大眼睛:“才刚吃完早饭,你是猪吗?”
司羡扭着手腕,笑得温柔:“看来刚才给的教训还不够,司朔,你给我过来。”
司朔:“……救命啊姜禽兽!”
姜舸抱臂往椅背一靠:“在这里,我跟你姐是统一战线,我可以给你姐提供扫帚,撑衣杆,任君发挥。”
司朔:!!!
……
司羡以前一直想好好给司朔补补身体,毕竟正在生长旺盛期。
今天她算是做到的,当然,做饭的人不是她。
司朔晚上要晚自习,吃过晚饭就要回校。
姜舸做了芦笋炒虾仁,红烧排骨,卤猪脚,烫时蔬,炖了鲍鱼猪肚汤。
司朔吃得肚儿圆。
他问姜舸:“我以后能不能来你这蹭饭?”
姜舸挑眉:“好处?”
司朔挠挠头,姜禽兽不缺钱,不缺用,好像是没什么好处可以贿赂他。
算了算了。
司朔离开前,拒绝司羡送他到校的建议,姜舸送他到楼下,同时递给他一个袋子。
“什么?”司朔警惕地盯着他,“不会又是什么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的卷子吧?”
姜舸扯唇:“想什么呢,这是没吃完的剩菜,给你当夜宵。”
司朔哦了声,接过去。
“那我走了。”
“等等。”
姜舸叫住他,司朔回身等着他开口。
“想来蹭饭也不是不可以。”他慢悠悠开口。
司朔眼睛一亮,等着他下文。
“先叫声姐夫来听听。”
……
司羡听到开门关门声,从房间里出来:“司朔走了?”
姜舸嗯了声:“他这么大,你不用担心。”
司羡摸摸鼻子:“我不是担心他,是想跟你道个谢,今天的饭菜让你费心了。”
姜舸走到她面前,眼尾稍稍挑起:“如果真想道谢,以后就不要让我独守空房了。”
“……啊?”
司羡瞬间抬起头,以为自己幻听了。
姜舸那双深邃的眼眸缓慢而意味深长地扫过她的脸:“羡羡,你答应跟我试试,搬进同一间房间,是尝试的第一步,如果你不愿意,今晚我就退回原先的房间。”
原是深情桃花眼,在他与自己对上的那刻,潜藏的锋芒强势地逼近她面前,传递着属于成年男女的想法,令她无所遁形。
她听到自己胸腔扑通扑通剧烈跳动起来。
拒绝,太矫情。
答应,又感觉羞人。
姜舸这次不想让她逃避。
他伸手慢慢搂住她的腰,没有感受到她的抗拒,他稍用力,将她拉近,近到几乎鼻息相闻时。
司羡撇开头,他另只手贴着她脸转回来。
“羡羡,看着我。”
司羡被迫与他直视,灯光照下,有点刺眼,她眼眸微眯,刚好撞进他温柔又霸道的眼神。
“羡羡,你讨厌我吗?”
司羡摇头。
怎么可能会讨厌?
不说他的脸长在她的审美上,他的性情,他的品格,甚至于他身上所有的优点,都是她从未见过的好。
这样的男人,属于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类型。
“如果不讨厌我,就尝试着接受我。”
司羡瞳眸微微颤动。
年少时,因着样貌和成绩,从初中开始,她就开始不断收到情书和表白,有约到小树林,有在后操场,也有在教学楼下的花树下,但她的心从无波澜,面对对方激动示爱或温柔表白她从来都是心情平静地道歉,再婉拒。
而眼前的姜舸,没有说喜欢也没有言爱,只是表明要不要试试的想法,她就方寸大乱,心跳紊乱,甚至连呼吸都无法自控。
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但她很清楚,她并不舍得拒绝他。
甚至连对不起这一句,她都觉得像是背叛。
她垂下眼睑,极力克制着心间满满涨涨的的情绪,红着脸伸出手,抱住他的腰,用行动回答他。
“我也弄不清楚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但我知道,我不讨厌你,也想跟你一直相处下去。”
也许,经历过薄衍一事,她丧失了对爱的感知,让她变成了像是缩回了龟壳里的乌龟,不敢再伸出头。
但是面前这人,是姜舸啊。
她不想看见他失望的眼神,也私心不想让他离开。
不论是他想要什么,她这个人也好,她这颗心也好,她都给他。
不止是因为两人婚姻关系,也不止是存在了报答的关系,她心里很乱,但是对方如果是他,她都愿意配合。
姜舸紧促的呼吸在这刻微微一滞。
他比她看得懂她自己。
他犹如被人泼了盆冷水般,冷静了下来。
他松开她,后退一步,对上她懵懂的眼神:“抱歉,是我太着急了。”
话落,司羡便看见他从她房间拿回了被子,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当房门关上时,司羡回神后如坠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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