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看出了麦草心里的不安,周军赶紧安慰她道:“你放心,这两辆车都是付伯伯正大光明地借来的,来回油费和其他的支出,都是我们自己出,一分都不会少,所以没事的。”
周军这么一说,麦草算是放下心来,既而又满心欢喜起来。
也许在现代人看来,今天来接亲的车辆组合简直是丑到爆,一辆小轿车,一辆粗笨的东风大卡,画风也十分的不搭,可是放到这个年代的话,那可是体面到不能再体面的事。
当初麦香结婚时,陈东是用自行车把麦香接走的,这已经在村子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因为在当时,自行车可是被归到了奢侈品的行列里,一辆自行车的售价,一个普通的农民,土里刨上半辈子的食,也不见得就能攒够买一辆自行车的钱。
更何况,就是攒够了买自行车的钱,也不一定就能买到自行车,因为买自行车还要用自行车票,一般的农民家庭,也弄不到这样的自行车票。
当然了,不用自行车票也是可以买到自行车的,不过那要到黑市上去买,价格要要高上不少,没有特殊情况,谁愿意掏那个冤枉钱。
所以,当地人结婚,一般都是用牛车去接新娘子,牛车嘛,几乎村村都有,即使没有牛车,也有驴车,马车,总之都是用这样的交通工具把新娘子接进门。
所以,这种情况下,来接麦草的居然是两辆汽车,而且有一辆还是小轿车,这在当地怎能不引起轰动呢?
麦草的这场婚礼,在当地可是被传颂了很久,尤其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一说起来这件事,个个一脸艳羡的表情,只是,自己没有麦草那样的福气,也只有眼红羡慕的份了。
麦草和周军结婚的酒席设在县政府机关食堂,足足摆了十桌。
因为周县长非常欣赏韩立志的厨艺,再加上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这次办酒席,就是由韩立志来掌大勺。
因为已临近年关,一口香饭店已关门歇业,韩立志提前了两天到县城做准备。
结果还是让人很满意的,韩立志不负周县长所望,这天可以说是超水平发挥,烧出的各式菜肴,来客吃了,都是赞不绝口。
酒席结束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过来送麦草的杨桂枝等娘家人当天要赶回韩家村,被老付安排车辆送回了回去,麦草和周军回了周家。
当然,跟着他俩一起回去的,还有周军的那一大群高中同学,其中就有去麦草家接亲时嚷嚷着让周军抱着麦草出门的那几个人。
新婚三天无大小,这些人逮住这个机会,还不可着劲的闹腾麦草和周军。
中国的风俗,结婚时总是要闹上一闹的,这样才显得喜庆和热闹。
结婚的酒席上,一般被闹的是公公跟婆婆,往他们脸上抹锅底灰是最常见的场景,公公跟婆婆那张脸抹得就跟个花猫似的,谁见了谁都会乐不可支。
麦草跟周军的婚礼上,大家是不好意思往周县长脸上抹锅底灰的,不过去参加婚礼的人,也没有就此放过周县长,一个挨一个的去灌他酒,饶是周县长酒量大,也被灌了个酩酊大醉。
当然也有不少人去灌周军酒,特别是他的那些同学们,在周军身边起着哄,一个接一个的灌周军,看那架式,是一定要把周军灌趴下了才罢休。
周军才不傻呢,今儿个晚上可是他跟麦草的洞房花烛夜,人生四大喜之一呢,如果他喝得人事不醒的话,岂不是要白白浪费了这良辰美景吗?
周军使出自己浑身的解数,偷奸耍滑,无所不用其极,所以表面上他是喝了不少的酒,可是真正进到肚里的却没有多少。
到了最后,他索性装起了醉,迷离着一双眼,走起路来踉踉跄跄,看起来十足就是一个醉鬼。
周军的那些同学见周军喝成了这样,自然也不好再灌他酒,还有人主动把他扶到一边休息去了。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这样正合了周军的意,正好可以让他养精蓄锐呢,所以周军的心里,已经乐成了一朵花。
婚礼结束后,才是新郎新娘的重头戏,这个时候他们才会成为主角,因为接下来就要闹洞房了。
这种情况下,一般都会有娘家人在旁边保驾护航的,可是因为离的太远,过来送麦草的娘家人早被送走了,麦草没了倚靠,被那些人闹腾得狼狈不堪。
幸亏不大功夫,老付媳妇还有周军伯母赶了过来,把那些人一个个都轰了出去,麦草和周军这才得享安静。
只是,经过刚才那番闹腾,家里已是乱七八糟,再加上那些嫁妆还胡乱地堆放在那里,麦草身上再疲累,还是强打精神和老付媳妇他们一起把家里收拾了一下。
周军见那些人被轰走了,也不再装醉了,一个鲤鱼打挺就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加入到了麦草他们的行列一起收拾房间。
“咦,你不是喝醉了吗?”刚才她明明看到周军躺在沙发上,醉得一幅人事不醒的样子,这才多大的功夫啊,他就一下子变得精神十足了起来。
周军嘿嘿一笑,“刚才我是装的,要不然,他们肯定闹腾个没完。”
老付媳妇咯咯直笑,“小军,你这小子鬼点子就是多。”
“付伯母,这可都是付伯伯教我的,他说你们两个结婚的时候,他就用了这招,特管用。”
“这个老东西,嘴上就是缺个把门的,看我回去不把他的嘴封上。”
老付媳妇话音刚落,大家都笑了起来。
等到把家里收拾干净后,老付媳妇和周军伯母走了,麦草再也支撑不住了,一下子跌坐到了沙发上。
“累了吧,我帮你揉揉。”周军坐到了麦草的身边,将麦草的身子微微扭过去,然后在麦草肩部揉捏了起来。
还别说,周军这按摩的手艺还不错,力度拿捏的刚刚好,麦草觉得非常的舒服,她十分享受地微微闭上了眼睛。
正在这时,麦草突然感觉有温热的气息扑到了自己的脸上,气息里带着微微的酒香,她睁开眼睛一看,一张放大的俊脸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见麦草睁开了眼睛,周军嘿嘿一笑,大声喊了一声,“媳妇!”
麦草被周军叫得脸上一红,她伸手想要推开周军,哪知不但没有推开,周军反而越靠越近。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老付的喊声,“小军,没用完的那些东西我给你放到厨房里去了,一会儿你自己理一理吧,我走了!”
听到老付的喊声,麦草一下子把周军推开了,她的脸也立刻红成了一个大苹果。
麦草想当然的认为,老付肯定是看到了他们刚才的行为,所以才在院子里喊了那么一声,要不然,为什么老付的声音里都会带着笑呢。
这么一想,麦草的脸红得几乎能滴下血来,她站起来飞快地跑到里间去了。
也许是已经被这个年代的认知给同化了的缘故,现在的麦草越来越容易害羞了,所以她一头扎到里间床上,再也不肯出来,生怕一出来就碰到老付,若是再被老付调侃上一番的话,那她以后就不要见人了。
周军嘿嘿一笑,从沙发上站起来走了出去。
老付走后,周军又回了屋,见麦草正趴在床上,头扎进被褥里装驼鸟,他忍不住的就跳到床上,扒出麦草的脸,极其响亮地亲了一下,然后不等麦草反应,便又极快地跳了下来,“麦草,你先歇着,我去烧饭去。”
“你会烧吗?”麦草仍然将脸埋进被子里,闷闷地问道。
“会,我跟我们炊事班的师傅学过,保准让你吃的满意。”周军说完,便去厨房烧饭去了。
折腾了一天,麦草也确实不想再去倒腾那些油盐酱醋了,既然周军会烧,那就让他去烧去吧,正好也看一看,部队炊事班的师傅调教出来的徒弟是一个什么样的水平。
麦草现在待的这个房间,是周军以前住的屋子,不过,这个屋里的样子跟以前可是截然不同,墙上用白灰重新粉刷了一遍,里面放置的也都是新打制的家俱,墙上还贴着几个大红的喜字,房顶上还挂了两串拉花,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喜气。
麦草趴着的这张床上,也撒满了花生,红枣,桂圆和莲子,取早生贵子之意。
不过,寓意再好,总不能真的躺到这一堆东西上睡觉吧,还是把它们请下床吧。
麦草从床上跳下来,找来一个小盒子,把这些东西都撮到了小盒子里面。
做好这一切后,麦草看床上的被褥歪歪斜斜的,床单也是皱巴巴的,这肯定是刚才那帮人在这里闹腾乱的。
麦草是有轻微洁癖的,特别是床上,一定要收拾得整整洁洁的才好。
麦草放下小盒子,把床上的被子抱了下来,准备把床单和褥子都掀起来抖一抖再重新铺铺好。
麦草刚把褥子抱起来,便听到啪的一声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麦草低头一看,见是一本书,书名朝下,也不知道是本什么书,可能本来是压在褥子下面的,麦草抱褥子时把它带到了地上。
麦草把床铺好后,然后弯腰捡起了那本书,看了看封面,书名是《新婚必读》。
麦草以为这是一本讲夫妻相处之道的书,便随手翻了一下,哪知这么一翻,她一下子面红耳赤起来。
恰好这时周军烧好了晚饭过来叫麦草去吃饭,刚进门,便看到麦草拿着那本书站在那里,他自然是知道那是本什么书了,这下连很少脸红的周军也一下子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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