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草无精打采地将屋里收拾干净,走出来一看,明明正在院子里挖着泥巴玩,虽然弄了一身的泥巴点子,可麦草觉得这个时候的明明,才是一个正常的男孩子该有的样子:调皮捣蛋而又天真烂漫。
旋即,麦草又为自己刚才的情绪感到好笑起来:不管怎么说,明明他终究是一个孩子,以前跟着杨炳坤妈,可能确实沾染上了一些不好的习气,这些不良习气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自己得有耐心,慢慢的把他那些不良的习气一点一点的抹去。
以前麦草曾读到过一个哲理故事,说是一个老和尚考问他的弟子们,如何才能让一块田里不长草。
他的弟子们大多都说要勤加管理,勤除草,老和尚那里却给出了一个最佳的答案:如果想让一块田里不长草,那就在田里种满庄稼,让庄稼茁壮成长,不给杂草留下生长的空间。
麦草觉得,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在明明心里种上优良的“庄稼”种子,把他身上的那些“杂草”一点一点的挤出去!
这么一想,麦草就又有些斗志昂扬起来。
“明明,去洗洗手,一会儿我带你去学校,从明儿个开始,你得去上学了。”
“我不去上学!”明明一口回绝。
“学校里有很多的同学,你不想跟他们玩啊?”
“不想!”明明回答的毫无商量的余地。
这孩子,这是玩野了啊。
“明明,你要是听小姨的话,去学校好好学习的话,小姨就天天给你做好吃的。”没办法,麦草只好又以美食做诱饵,谁让这个孩子是个贪吃鬼呢。
“你还给我做红烧肉?”明明的眼睛一亮。
“不光做红烧肉,小姨还会做很多好吃的,不过你得听小姨的话,一会儿跟小姨去学校去。”
“好。”明明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下来。
果然还是美食最管用啊。
把明明收拾干净后,麦草便带着他去了学校。
明明去后,韩尚田考问了一下明明的学习情况,觉得明明的学习基础不是特别好,如果插班到二年级的话,学习可能会跟不上,建议让明明插班到一年级去。
这种事情,麦草当然是听老师的了,所以立马点头同意。
这个年代,也没啥学籍不学籍的,所以插班上学也不是多难的一件事,麦草把该交的费用交上后,明明就正式在韩家村小学上学了。
从明明去学校上学的那一刻起,麦草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明明虽然过分顽劣了些,可学校里有老师管着,家里呢,自己也严加管教,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走上正道的。
以后虽然不指望他跟庆玉和庆林一样有出息,可长大后不走歪路,然后又能自己养活自己总可以的吧。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骨感得麦草想哭。
明明刚开始上学时,可能因为陌生的缘故,在学校里还比较老实。虽然老师给麦草反应说这孩子上课注意力不集中,教的东西总是学不会,可好歹他没有惹事生非,这已经让麦草很满足了。
可是渐渐的,明明身上那种恶劣的习性开始抬头了,倒不是他上课时会怎么捣蛋,或者是跟同学打架什么的,这些男孩子身上经常出现的情况,明明倒是没有,可他的一种行为,却是比上课捣蛋或者跟同学打架更恼人,那就是偷东西。
明明不光在家里偷钱偷吃的东西,还在学校里偷,偷同学一枝笔,或者一个本子,或者人家从家里拿的吃的,一转脸就被他偷了去。
其实要说起来,麦草对明明还是很大方的,不管是吃的穿的还是用的,一切都照着养庆玉和庆林时的样子,可以说明明什么都不缺。
再加上麦香对明明一直心怀愧疚,在明明身上也挺舍得花钱,明明现在就等于是两家人在养着他,吃的穿的用的估计在整个桥头镇都是拔尖的。
所以明明之所以去偷,不是因为他有多稀罕那些东西,更多的是一种习惯:偷惯了东西,不偷的话,他会手痒。
当老师把明明偷东西的事告诉麦草时,麦草真是羞得无地自容,明明在家里的身份本就有些特殊,他这么一偷东西,肯定会有人认为是麦草不待见明明,在吃穿用度上苛待了他。
开始时,麦草还是秉着动口不动手的原则,尽可能以语言的形式予以教育,可是有一天,麦草突然发现家里丢的东西越来越多,而且也越来越贵重的时候,麦草火大了,也不管麦香会怎么想,抓住明明就狂揍了一顿。
麦草这么一揍明明,可给自己惹上了麻烦事,明明挨过打后,立刻就跑回了杨家村,一会儿功夫,杨炳坤妈就拉着明明过来了,进了麦草家院子,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坐到地上就开始嚎叫了起来,嚎叫的内容无非是说麦草因为跟杨炳坤有过节,想方设法的把明明弄到家来虐待明明。
杨炳坤妈一边哭,一边拉开明明的衣服给大家看,说明明身上的伤痕都是麦草给打的,骂麦草心思歹毒,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麦草当时看的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她是打了明明不错,可是她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对一个孩子下那么狠的手。而且麦草打明明时,还是隔着衣服打的,身上不可能有那么明显的伤痕。
既然不是自己打的,那明明身上的伤又是哪来的?
麦草是心里疑惑,可周围看热闹的人,可都信以为真了,因为麦草打明明时,明明叫的那叫一个鬼哭狼嚎,周围的几户人家可都听到了,现在看到明明身上的这些伤,都相当然的认为就是麦草打的。
这些人虽然也都知道明明有很多恶习,也确实该打,可大家又觉得,把一个孩子打成这样,也确实下手重了些。
又有人说,明明再不成器,也有妈有奶奶来管教,咋说也轮不到麦草这个当姨的来打人啊。
反正大家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那一刻,麦草真的后悔了,她不该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似的,给自己揽这么一个大麻烦过来,现在好了,出力不讨好不说,还被人说闲话。
算了,自己的这份好心就当是被狗吃了,现在后悔应该还来得及吧。
“明明奶奶,你既然说是我把明明打成了这样,那你还是把明明领走吧,你这孙子,我可不敢养他了。”
杨炳坤妈一听就从地上蹦了起来,“韩麦草,你当明明是条狗啊,你想让他来他就得来,你想让他走他就得立马走!
韩麦草,当初你去领明明的时候你是咋说的?这才多长时间啊,你就变了卦了?
我告诉你韩麦草,你既然说出了大话,你就得把你的话给圆了,你把我孙子打成了这样,又想叫我把他领走,我告诉你韩麦草,门儿都没有!”
麦草冷冷一笑,“你说明明身上的伤是我打的是吧,那你可以去公安局告我去啊,咱叫公安局的人给断断案,看到底是谁把明明打那样。”
“韩麦草,明明是我的亲孙子,我能舍得把他打成那样?你这话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你别跟我说啥去公安局的事,我知道你现在本事大,你认识的人多,公安局里也有你的熟人,我就是去告你,我也告不羸,可是韩麦草你可别忘了,人在做,天在看,不光天在看,大家伙儿的眼睛也都在看着你呢。”
杨炳坤妈说完,把一旁的明明往麦草的跟前一推,“明明,以后就跟着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看她还敢不敢再下狠手打你!”
杨炳坤妈说完,昂着头,趾高气扬地走了。
来看热闹的人见没啥热闹可看了,陆陆续续地也都散了。
院子里只剩下麦草和明明,大眼瞪着小眼,还有一个三奶奶,坐在那里叹着气。
麦草是沮丧的瞪,明明是得意地瞪。
一会儿功夫,刚刚听说这件事的麦香也跑了过来,进来后拉起明明的衣服看了看,心疼得眼圈都有些红了。
“大姐,你不会也认为是我打的吧。”麦草觉着,要是麦香也这么认为的话,那她的心就彻底凉了。
“麦草,我还不了解你吗?你就是打他,也不会下这么狠的手,这肯定是被他奶奶打的,明明,你告诉妈,是不是你奶奶打的?”
明明哼了一声,理也不理麦香,跑回屋里又翻腾东西去了。
“大姐,你咋这么肯定是他奶奶打的?好好的,他奶奶打他干啥?那可是明明的亲奶奶,她下得去手吗?”
“以前他奶奶就经常这么干,我记得有一回明明跟人家打架,打输了回家在他奶奶跟前告状,他奶奶当时就狠狠打了明明一顿,然后拉着明明去了人家家里,非要说明明是被人家的孩子打伤的,讹了人家不少的钱。她今儿个又这么干,就是想让你难看罢了。”
“这世上还有这么当奶奶的?”麦草气愤地嚷道。
“她就是这种人,我是见的多了,就是叫你受委屈了。”
麦香没有跟着一起埋怨她,这让麦草的心里好受了不少,不过她还真是发愁,以后可拿明明怎么办呢?
明明一身的恶习,却又是打不得骂不得,现在就是送也送不走,麦草一想到自己给自己揽的这个破差事,悔得都想去撞南墙。
这都怪她农村生活经验不足,高估了某些人的人性,结果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进退两难。
“要不然,让明明去那边住吧。”
“你问过陈东哥了吗?”
“这就是他的意思,他必竟是个爷们儿,有些事上,可能还能镇得住明明。”
麦草现在对明明真是烦透了,此时,她也顾不上去考虑麦香能不能照顾得了明明这件事了,她只想让明明走得越远越好,所以立马就同意了麦香的安排,回屋去收拾了一下明明的东西,赶紧让麦香把明明领走了。
“麦草,你是明明小姨,你管教明明还能惹来这么多的闲话,要是叫陈东管教他,他奶奶不得更要找茬了吗?”麦香把明明带走后,三奶奶心有些担忧地说道。
“三奶奶,我现在看到明明我就火大,总忍不住想去揍他,先让我大姐把他带走住几天,过几天我再把他接过来。”
三奶奶暗暗叹了一口气,“明明这是要毁到他奶奶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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