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凤妮气冲冲地走了过去,冲着杨炳坤妈大声喊道:“炳坤妈,你想干啥?今儿个是麦香大喜的日子,你跑到这儿来嚎啥嚎?你赶紧走,要不然一会儿被麦草听到了,她可饶不了你!”
“这儿又不是她家的地儿,我在这儿哭一会儿我那苦命的儿和这苦命的孙子,我碍着她啥事了?!”杨炳坤妈说完,又扯着嗓子嚎了起来。
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陈凤妮真是被气坏了,对着围着看热闹的几个大小伙子说道:“你们几个,还站着干啥?还不快点把她拖走!”
那几人听了,一个个撸胳膊卷袖的,上前拖起杨炳坤妈就要走。
“你们要干啥?这是公家的地儿,我在这儿哭一会儿我儿,我犯了哪门子法?我就不走,你们快放开我!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啊!”
杨炳坤妈长的又高又胖,力气也很大,她对着拖她的几个小伙子又打又抓的,几个小伙子一时竟是拿她没办法。
旁观的人看了,也不等陈凤妮再发话,也加入到了拖杨炳坤妈的队伍中,杨炳坤妈一见又有人加入了进来,抓挠得是更加厉害了,场面立刻乱成了一团。
正在这个时候,麦草阴沉着一张脸快步走了出来,走到杨炳坤妈跟前,对拉着她的那几个小伙子说道:“放开她。”
几个小伙子听了,立刻松开了手,杨炳坤妈扑通一下坐到了地上,她想接着往下嚎,可看到麦草气势十足地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知怎么的,她的心里竟然有些发起怵来,嘴张了张,愣是没有再嚎出来。
“杨炳坤妈,我本来还想去把你接过来的,可巧儿的你就来了,你来的正好,可以看看我大姐离开你家那个畜生,是怎么样风风光光的出嫁的。
我告诉你啊杨炳坤妈,我大姐的好日子可还在后头呢。你不服气是吧,你不服气又有啥办法,你自己不争气教出一个祸害来,你怪得了谁?”
杨炳坤妈张了张嘴又想要哭叫,麦草却先她一步又说道:“杨炳坤妈,你家那个畜生还没死呢你就在这儿鬼叫,你这是盼他早点死是吧,要真是这样,我不妨让你哭个痛快。”
“你啥意思?”杨炳坤妈不哭了,瞪大着一双眼睛看着麦草。
“啥意思?就那个意思!杨炳坤妈,我可告诉你啊,我既然能把你家那个畜生弄到监狱里去,我就有本事让他走不出那个监狱,你要是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杨炳坤妈惊恐地看着麦草,“这又不是你家的天下,可不是你想干啥就能干啥!”
“你可以试试啊,你们大家都听好了,今儿个就让她在这儿哭,让她可着劲儿的哭,谁都不许拦她,今儿个谁要拦她就是跟我韩麦草过不去!”
麦草凶神恶煞般撂下这么一句话后,不再理杨炳坤妈,转身便回去了。
可是就是麦草这么一句话,还真把杨炳坤妈给唬住了,她嘴张了几张,愣是没敢嚎一声出来。
“你还坐在这儿干啥?你还真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陈凤妮这句话一出口,杨炳坤妈眼里的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不过这次她可没敢放声大哭,就是那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可是这副样子,看上去比她刚才的嚎叫要让人感动多了。
杨炳坤妈这次的泪水显然是动了真情了,必竟杨炳坤是她唯一的儿子,这天底下哪有不疼孩子的妈,无论杨炳坤有多坏,在杨炳坤妈心里也是宝,无论如何她也不想让这唯一的儿子走到她前面啊。
陈凤妮叹了一口气,上前将杨炳坤妈拉了起来,然后耐心劝道:“炳坤妈,你也一把年纪的人了,也该明点事理了。没事的时候你摸着你自个的良心想想,麦香在你家过的是啥日子,炳坤都是咋对她的,你心里肯定跟明镜似的。
我知道,炳坤是你的儿,你心疼他,啥都依着他,可人家麦香也是爹生娘养大的,你们那样对她,她爸妈要是还活着,可不得心疼死了?
谁的孩谁疼,你疼炳坤,麦香虽然没了妈,可她还有兄妹呢,都是一奶同胞的,人家就不心疼了?
炳坤妈,炳坤走到今儿个这一步,你扪心问问自个儿,跟自个儿脱得了关系吗?我说句不中听的话,炳坤他进去坐几年也是好事,让他吃一次大亏,以后没准就能老实了。
你说你现在还能给他挣口饭吃,等你老了不能动了,谁还能给他挣饭吃?要照这么下去,他迟早会吃更大的亏,到时候别说是进监狱了,连命都可能保不住呢。
炳坤妈,要我说,你以后啥也别想,就好好把明明养大,可别让他再走他爸的老路了。
再说了,麦香到底是明明的亲妈,以后麦香的日子过好了,她能眼瞅着明明过苦日子不管吗?她以后要是拉巴上明明一把,你家的日子不就好过了?
所以你呀,听我一句话,今儿个就别在这儿搅和了,快带着明明回去吧。”
陈凤妮说了一大堆,杨柄坤妈一声没吭,只是哭个不停。
陈凤妮一见她这样子,猜着她八成是听进了自己的话,或者是被麦草刚才的话给吓住了,应该不会再闹腾了,便对旁边几个妇女使了个眼色,那几人赶紧上前,反杨炳坤妈拉起来,然后扶着她就往外走。
杨炳坤妈略略挣扎了一下,便由着那几个妇女拖着走了,明明一脸懵懂的跟在后面,一步三回头的,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麦草其实就躲在院子里偷看着杨炳坤妈这边的动静,她见杨炳坤妈走了,后面跟着的明明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心里突然就有些难过起来。
麦草是为明明感到难过,明明还只是一个四岁多点的孩子,就跟一张白纸似的,杨炳坤妈要是教育不好的话,这张白纸就极有可能被染黑了,那就可惜了一个本来天真无邪的孩子了。
可是目前看来,麦草又没有办法把明明要过来,唉,只能是走一步说一步了。
其实刚才那番话,麦草就是吓唬杨炳坤妈的,别说她没有那个能力,她就是有那个本事,她也不可能找人把杨炳坤弄死到监狱里去呀,她要真这么做了,那跟黑道还有啥区别了?
不过,在看到杨炳坤妈无声地流泪时,麦草的心里还怪不是滋味的。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外面发生的这一切,一是庆玉把收录机的声音开的很大,二是大家都有意瞒着麦香,所以一直在屋里的麦香并不知道。
此时的麦香上身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毛呢子大衣,下身穿着一条银灰色的裤子,一张小脸就跟擦了胭脂一样红扑扑的,说不出的娇俏动人。
按照当地的风俗,结婚这天,新娘子都要一身红的,可麦香觉得自己是二婚,一身大红的嫁衣她怎么也穿不出去。
麦草也觉得穿一身大红的话太过俗气,就给参考着红色的呢子大衣搭配了一条银灰色的裤子。
还别说,这么一搭配,麦香的气质立刻就上去了,显得她既漂亮又落落大方,真是羡慕死了来围观的一群大姑娘。
这群大姑娘嘴上夸着麦香,心里也都暗暗地念叨着:等到自己结婚的时候,也按着麦香的衣着来打扮,肯定也会跟麦香一样,是一个最漂亮的新媳妇。
上午九点的时候,陈东来接亲来了。
虽然陈东是独门独户,在村里面连个本家也没有,可是跟着他一起做工艺品编织的那些人,今天可都全跟着他一起来了,还有大富他们,也都加入了进来,这么一来,这支迎亲的队伍可就是浩浩荡荡的了,一路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地向麦草家走来。
陈东今天穿了一套灰色的毛呢中山装,看上去神清气爽,从进麦草家门到把麦香接走,乐得一张嘴就没有合上过。
那时候新郞去接新娘子,还没有那么多花头,都是双方寒喧上几句,然后新郎新娘双双给新娘子的爸妈磕个头就可以把人接走了。
麦香没了爸妈,所以今天连这两个头也给省了。
按着规矩,除了送新媳妇出门子的人,娘家其他人是不会去送亲的,所以麦草和韩庆有把陈东麦香两人送到大门口便停下了。
韩庆有今天有些激动,一个大老爷们,此时眼圈都有些发红了,说起话来声音都有些哆嗦起来。
“麦香,以前的事,是大哥对不住你,大哥心里一直都愧疚,今儿个能看到你这样,大哥也能稍稍安心些了。陈东,和麦香好好过日子,有了啥事,两人互相迁让些,你们把日子过和美了,比啥都强。”
“大哥。”麦香有些心疼地唤了一声,韩庆有不想当众掉眼泪,揉着眼睛走开了。
麦草只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还是对陈东说的,“陈东哥,从今儿个起,我就把我大姐交给你了。”
陈东一脸严肃,朝着麦草郑重地点了点头。
麦香坐上那辆陪嫁的自行车,被陈东推着走了,后面跟着的,是抬着嫁妆的小伙子们。
路边挤满了看热闹的村民,大家一样一样地数着那些嫁妆,不禁暗暗咂舌,心说陈东这哪是娶了一个媳妇啊 ,这分明是娶回家一座金山呢。
陈东那边,一共摆了六桌的酒席,韩立志给掌的大勺。
麦草虽没有过去,可听说酒席办的相当不错,看得出来陈东非常重视这次婚礼,这次是下了血本了。
这里不能不提一下麦草买的那两台电视机。
这两台电视机,跟陪嫁给麦香的那台收录机一样,都是麦草托了老付从南方买回来的,麦草自己留了一台,给麦香陪嫁了一台。
电视机买回来后,为了给麦香长脸,麦草把第一次播放电视的机会留给了麦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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