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连两个孩子都知道杨桂枝是个怎样的人,韩庆有一个跟她生活了将近十年的大男人咋就不知道呢?要是韩庆在杨桂枝面前,能真正的硬气一回,估计杨桂枝也不敢再这么猖狂了。
不过,这必竟是人家两口子的事,麦草一个“外人”才不会插手呢,不然,说不定人家还会说她这个小姑子挑拔人家夫妻关系呢。
现在已经进入了8月份,天气早就热了起来,因为天气热,庆玉跟庆林也放了暑假,这两个孩子每天写完了作业,就是满村跑着找一种东西——蝉蜕。
进入夏季以后,树上的蝉渐渐多了起来,每天蹲在树上,不知疲倦地知了知了地叫着,天气越热,它们叫的越响,一声声的,叫的人心烦。
不过,这个知了,却是给村里的孩子们增加了一个乐趣,因为这个时候,就可以粘知了玩了。
所谓粘知了,就是拿上根长竹竿,竹竿顶端绕上蜘蛛网,看到树上有知了时,拿着竹竿悄悄走过去,将竹竿悄悄的伸到知了的后面,然后眼疾手快的将蜘蛛网粘向知了。蜘蛛网有粘性,知了但凡被粘住就很难挣脱。
用蜘蛛网粘知了,虽然简单易行,可有一大缺点,就是蜘蛛网会很快就失了粘性,这个时候,孩子就会往蜘蛛网上吐几口口水,将蜘蛛网润湿再用。
当然,有些稍富裕些的人家,也会用面筋来粘知了,不过用面筋粘知了,费功夫不说,还浪费白面,一般的人家,还真不舍得用。
粘下的知了取下来后放进玻璃瓶里或小罐里,听着它们在里面气急败坏地叫,粘知了的孩子就会高兴得哈哈大笑。
不过,这粘下的知了都是成虫,皮厚肉糙,是没啥用处的,一般都是带回家去喂鸡吃,村里大人孩子都爱吃的,是知了的幼虫,当地土话叫做知了猴。
知了在爬上树之前,有长达七八年的时间都是生活在地底下的,到了夏季的夜晚,这些生活在地底下的知了幼虫就会悄无声息的爬出地面,爬到就近的植株上,然后蜕皮,等翅膀干后便展翅高飞。
大人孩子要找的,就是这种刚刚爬出洞的知了猴。
找知了猴的最佳时间就是天黑以后,有手电筒的拿上手电筒,没有手电筒的就提上灯笼,然后在一棵一棵的树干上找。
这个时候的知了猴,刚刚爬上树干没有多久,很容易就被找到,这样找到两三个小时,就能找到满满一袋子的和了猴。
当地吃知了猴一般有两种方法,一种是不让它蜕皮,早上烧好了饭,趁着灶膛里的余火,将洗干净的知了猴埋到灰烬里,一会儿的功夫便会飘出诱人的香味,这个时候将知了猴扒出来,将外壳剥掉,便会露出香喷喷的肉来。
还有一种吃法比较讲究些,就是将找到的和了猴罩到一个纱笼里,让知了猴蜕皮,第二天早晨,将刚蜕了皮的知了猴浸泡到盐水里,略加腌制后用油炸了,真是香飘十里,吃过的人绝对会过嘴不忘。
不过,庆玉和庆林最感兴趣的,不是粘知了,也不是吃知了猴,而是知了猴蜕下的皮,学名叫蝉蜕。
蝉蜕是一种中药材,镇里的药店每年都会收购,庆玉和庆林两人辛苦找回的蝉蜕,麦草都会带着两人去镇上卖给药店。
卖蝉蜕的这点钱,麦草原本是想要给他们两人零花的,可两个孩子说什么都不要,一定要麦草拿着贴补家用。
有这么两个懂事的弟弟,麦草觉得无论自己有多么辛苦,都是值得的。
天气越发的热起来,再加上少雨,地里的庄稼都低了头发了蔫,再不浇水,这些秋庄稼可能就要旱死了。
韩家村这边给地浇水,用的都是地下水,村里一共有四眼机井,两台抽水泵,全村人先抽签定下来浇水的次序,然后再排队抽机井里的水浇地,一家一家轮流来,地换机器不停,因为机器一停,再想让它运转起来,那得费老大的劲。
既然是排队,轮到自己家时就说不准是白天还是夜里了,运气好的,白天就排上队把地给浇了,运气不好的,很有可能就排到了夜里,甚至可能是后半夜,无论有多晚,那也得从床上爬起来去浇地,错过了可就被挪到了最后。
麦草这次很不走运,晚上八点钟她去地里看时,才刚刚轮到韩尚军家,然后是她家左边的韩玉才家,轮到麦草家,很有可能要到凌晨一两点钟了。
麦草一声哀嚎,凌晨一两点钟,那可是睡觉的大好时候,竟然还要爬起来浇地,还让不让人活了?
麦草在心里发了半天的牢骚,还是认命了。
不管怎么说,这点地还是要伺候好的,因为你只要好好对它,它总能给你相应的回报,起码不会饿着你。
大富家里的地早就浇好了,他得知麦草可能要到凌晨才能轮到,就对麦草说到时他来帮麦草浇地。
“算了,还是我来吧,必竟种植场那里也离不开人。”
浇地只要两三个小时就浇好了,种植场那里却要守上一夜,而且种植场那里地处荒僻更是吓人,麦草想想,还是浇地更容易让人接受些。
“还真是巧了,留柱是他闺女病了,庆全家也要浇地,不然他们两个也能帮帮你。”
“是我运气不好。”麦草故意哭丧着脸说道。
“一会儿我给三爷说一声,到时让他去看看你。”
大富口中的三爷就是韩三炮。
这两天因为浇地的事,村里人没少发生口角。
村里人浇地,都是根据浇地的时间长短来收水费的,当然也会根据田地离机井的远近酌情增减。
有些脸皮厚的人家,自己家不愿意出这笔用水费,在别人家浇地时,觉着人家田地离机井远,沟渠长,人家顾不上来回巡视,就偷偷的扒了沟渠,将水引到自己家地里去浇自己家的地。在人家巡视沟渠时再悄悄的将缺口堵上。
有一句话叫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这浇地的人家对自己的地要浇多长时间的水,心里也是大致有数的,如今见都流了恁长时间的水,却一直浇不好这一块地,心里当然就起了疑心,在沟渠边巡视时就会格外的留心,这么一留心,自然就发现了那偷水的缺口,然后就是一顿口角,甚至都能动起武来。
韩三炮作为一村之长,天天费劲巴力的去调解诸如此类的纠纷,也是不胜其烦,夜里好不容易能消停一下,麦草可不想因为自己的这点事再去打扰他。
所以麦草拒绝了大富的好意,在大富面前拍着胸脯说自己没问题。
庆玉跟庆林两个人也是知道麦草是要夜里去浇地的,两个孩子让麦草到时叫他们,他们两个要陪着麦草一起去。
麦草觉得要是有庆玉跟庆林两个人陪着她也不错,最起码能给自己壮壮胆量,于是就答应了两个孩子到时叫他们。
家里没有闹钟,麦草怕睡过了头,所以也不敢睡觉,一直干坐着等到凌晨一点才站起来,去外面压了一盆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了一些,才准备去地里看看。
这个时候,韩志才家的地应该浇的差不多了,要不了多久,应该就会轮到她家了。
麦草走之前,本想叫庆玉跟庆林两个起来陪她一起去的,可走到两人床前,轻轻叫了两声,两个孩子愣是没叫醒。
麦草看两个孩子睡得正香甜,有些不舍得叫醒他们两个了,算了,不就是浇个地吗?一两个小时就好了,有啥好怕的?
麦草轻声轻脚的出了门,把门关上后,又从院子里拿了一把铁锨,便去了自家的地里。
拜命运所赐,现在的麦草虽然不能说是一个种庄稼的好手,可起码也不是刚来时的一窃不通了,种庄稼所用到的十八般武器,哪一个她都能用的得心应手。
麦草去的正是时候,韩志才家刚刚把地浇好。
“麦草,就你一个人?”韩志才跟麦草打了个招呼,又伸头向麦草后面看了看,见并没有其他人,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麦草道。
“嗯,就我一人。”麦草帮着韩志才把他家的水道堵起来,又和韩志才一起,在自家地头的沟渠上挖了个口,将沟渠里的水引到了自家地里。
“你一个姑娘家,行吗?”
“又不是收庄稼,我一个人,没问题。”
给地浇水,除了要一直守着,时不时看看水泵的运转情况和沟渠哪里有没有漏水,倒也真没多大事。
不过,麦草也知道,韩志才担心的不是她能不能忙得过来,而是觉得半夜三更的,一个姑娘家独自一人留在这里,不安全不说,这得要多大的胆子啊。
“麦草,我留在这儿,等你浇完了再回去吧。”
“你都累了半夜了,快回去睡觉吧,我一个人不要紧的,咱这地离村子近,要真有了啥事,我一嗓子就能招来半村的人。”麦草笑嘻嘻地对韩志才说。
韩志才守了大半夜,这个时候也确实觉得又累又困,再一想麦草说的也对,这里离村子近,真有什么事,麦草一嗓子就能招来许多人。
“麦草,你要觉着你一个人行的话,那我可回去了啊。”
“快回去歇着吧,一会儿天都该亮了。”
韩志才又帮着麦草检查了一遍水泵和沟渠,见没什么异常,这才扛着铁锨回家了。
刚才有韩志才在,麦草倒没觉得有多么害怕,不过韩志才一走,麦草真觉得有些怕了。
除了机井旁边那棵树上挂的一盏煤油灯和麦草手里的手电筒有亮光外,四周是黑漆漆的一片,白天看起来绿盈盈的挺亲切的玉米杆子,此时看起来就跟一个个静默不语的人一样立在那里,眼睛扫过去,还真是有些糁人。
幸亏这个时候的玉米杆子还只有半人高,要是长到收玉米棒子时那样高,就是借麦草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一个人待在这里。
麦草硬着头皮守在地头,什么水泵沟渠,爱坏它就坏去,爱漏水也随便漏,不管了,她只要看到水流到地头,这块地就算是浇好了,那个时候,轮到的下一家也该来了,她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麦草缩头缩尾的蹲在地头,一直用手电筒照着自家的那块地,只盼着水能快一些流过来。
可是时间就跟静滞了一样,麦草觉得都快过去一个世纪了,水竟然还没有流过来,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竟然才过了半个小时!
难道是手表坏了?
好好的咋就坏了呢?
白天还好好的呢。
真是见鬼了。
见鬼了?
前头韩二根家地里好象就有几座坟!
有一座是韩二根他妈的,好象是前几天才埋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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