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您先别忙活了,您还是先带我看看,您家里都准备了些啥。”
这次在刘强胜的酒席上掌大勺,是正正经经的第一炮,这一炮若是打响了,接下来肯定会有人源源不断的找上门,那麦草和庆玉庆林就会有好日子过了,别的不说,最起码吃的上面不会再这么委屈了。
上一世吃的东西太过丰富,乍一到了这样一个一穷二白的地方,一年到头连个肉星都很难见到,麦草觉得自己已经跟梁实秋先生书中所写的那样,嘴里快要要淡出一只鸟来了。
她必须得想办法挣钱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
刘青山听了,便带着麦草去看了看自己预先准备好的东西,大多是一些能存放的干货:花生,粉皮粉条,山里采来的蘑菇和木耳,还有攒了许久才攒下来的一框鸡蛋,其他的就是一些还长在地里的蔬菜,黄瓜,茄子,豆角什么的。
因为天气还有些热,怕放久了会放坏,所以做荤菜用到的肉鱼之类的,要等到酒席前一天才会买回来。
麦草知道这些人生活的有多么艰辛,给儿子讨一个媳妇回来,几乎能倾家荡产,所以她是真心实意的想要给他们节省一些。
看了刘家人的存货,再结合着前一天刘青山对她说的酒席预算,麦草拿出带来的纸和笔,在上面写下了她所设计的菜式,有冷有热,有荤有素,共有八个菜品。
这些菜品,麦草都是最大可能的采用刘家自家就有的食材,少些购买,便会少些花销。
麦草写完后,便将这些菜念给刘青山听,刘青山听了,暗自合计了一下,发现竟是比预想中还要少支出将近二十元钱,而且也不会丢了体面。
刘青山一家心里欢喜不尽,在麦草回家时,硬是装了一小袋花生让麦草带了回去。
按照约定,在刘强胜结婚前一天,麦草又去了刘青山家,将第二天要用的东西做了一部分出来,鱼要炸,花生也要煮出来,总之做出来可以放到第二天的她都事先做了出来,以免第二天太忙来不及做误了正事。
刘家预备办八桌酒席,每桌八菜一汤,所以虽是前期准备工作,工作量也大得惊人,虽然刘家派了几个本家妇女来帮麦草的忙,可麦草依然累得够呛,回到家后,一下子就瘫倒到在了床上。
可这才仅仅是个开始,最大的硬仗是在第二天。
第二天,麦草很早就去了刘家,和帮她忙的几个妇女一起,动手准备了起来。
一整个上午,麦草都在后院的灶台边忙碌着,连口水都没有顾上喝上一口,更别提去前院看看娶进来的新娘子了,她只听到了噼哩啪啦放得震天响的鞭炮声,人们的欢笑声几乎要响彻云霄。
在所有的菜都上了席后,帮厨的几个妇女都嘻嘻哈哈地跑去看新娘子去了,麦草却是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累得再也站不起来。
掌大勺烧菜也许确实能挣来钱,可长此下去,麦草觉得自己绝对吃不消,所以,无论这个差使有多么挣钱,这也只能是一个短期的营生,等有了一定的资金积累,她可不愿再做一个被烟熏火燎的黄脸婆,她还得另想他法挣钱。
麦草正休息着,只见刚才帮厨的一个女人走了过来,看到麦草,笑着说道:“麦草妹子,你咋一个人坐在这里,咋不去看新媳妇去?前面闹腾的正热闹呢。”
麦草还没有顾得上回答,那女人已上前将她拉了起来,“走,咱俩一块儿去看看去,听说这新媳妇可俊俏的很,看不出刘强胜这小子还怪有福气的。”
人家如此盛情,麦草实在不好意思拒绝,便跟着那人到了前院。
前院早已笑闹成了一团,有几人的手上也不知涂抹了什么,黑乎乎的,那几人高举着一双黑手,满院子地追着刘青山和他的老伴跑。
刘青山和他的老伴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哪里能跑得过那几个青壮小伙子,一下子就被追赶了上去,然后就是几人抱着他们,在他们脸上一阵乱抹,等到两人被放开时,那脸可都一下子变成了大花脸,院子里的笑闹声更响了,拉着麦草一起过来的女人也咯咯地笑个不停。
麦草突然记起来,她以前看过一个有关婚俗的介绍,在某些地方的婚礼上,主家的亲戚朋友会拿锅灰涂抹到准公公婆婆的脸上,准公公婆婆多半都是半推半就的被涂个大花脸,引来众人的哄闹,整个婚礼都是一派喜气洋洋。
眼前的这一幕,想必就是在上演这种婚俗吧。
刘青山和老伴胡乱抹着自己的脸,想把这些锅灰抹掉,却是越抹越花,院子里就跟沸腾了一般,哄堂大笑了起来。
新媳妇要出来给长辈们行礼了,刘青山两口子想把脸上的黑锅底灰洗掉,这些人怎么可能放过他们,左挡右挡的不让两人去找水洗干净脸,然后一群人又死拉硬拽的将两人拉到了一张长桌后面,又将两人按坐到了两条凳子上面。
新媳妇从屋里出来了,看上去倒是个非常矜持的人,可再矜持的人,在看到刘青山两口子的大花脸后,也是立刻破了功,噗哧就是一笑。
新媳妇这么一笑,刘青山两人立刻大窘,挣扎着就要起来,旁边围观的人哪会让他们起来,起着哄就把两人重新按着坐了下来,更有人趁机将锅底灰又抹了上去,立时院子里笑闹声一片。
麦草也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这场婚礼,一直闹到下午两三点钟才算结束,等客人都走后,麦草虽然很累,可还是强打起精神,帮着刘家收拾干净了灶台,将剩下的饭菜都给归整好,交待了他们要怎样存放,然后才向他们告辞。
“麦草啊,今天这酒席可多亏请了你,亲家那边的人都夸办得体面呢,说今儿个这菜,烧的又好看又好吃,个个都夸个不停呢。”刘青山的老伴说完,从兜里掏出10块钱放进了麦草的手里。
“大娘,这钱有点多啊。”一桌酒席一块钱,刘家这次共办了八桌,按规矩,应该付给麦草八块钱的工钱,这白白多出来的两块钱,麦草可不好收,要不然麦草岂不是要落下个贪财的坏名声。
“不多不多,一点都不多,那两块钱,是大爷跟大娘特意谢你的,麦草你快收好,别跟大娘再让来让去的,要不然大娘可要生气了。”
刘家的人确实对韩麦草非常满意,别的不说,单就节省这一点来说,就比那个杨大锤好了许多。
那个杨大锤,到人家家里烧菜,都是可着劲的浪费,那些被他糟蹋掉的饭菜,看着都叫人心疼。
可是韩麦草却是处处为主家着想,一星半点都不会浪费,这次酒席,因为有她参谋着,刘家节省了二十多块钱,刘家人心里对麦草都十分感激,虽然多给了麦草两块钱,可这钱给的他们非常的乐意。
刘大娘按住了麦草要往回拿钱的手,随后又将一块肉用稻草系了,递给麦草道,“大娘知道你家里还有两个兄弟呢,这块肉拿回去给两个娃吃吧。”
麦草还要推辞,刘大娘却是不由分说就将肉放到了麦草的手里,“麦草,你也累了一天了,大娘也不留你了,你快回家好好歇歇吧,等有了空闲可要来大娘家里玩。”
既然人家主家诚心诚意的给她钱和肉,麦草也不矫情的再去推让了,反正这次办酒席,自己也累的够呛,这点钱和肉,就当他们付自己的小费吧。
麦草从刘家走出来,极为疲惫地走回了家,强撑着又烧了一顿晚饭,等到吃过晚饭收拾好,她浑身上下已没有一丝力气了。
麦草也顾不上去再管庆玉和庆林,只嘱咐了他们写好作业后,没事就早一些上床睡觉,然后她也没有力气去洗漱,直接倒在床上,头刚一挨着枕头,人就沉沉睡了过去。
掌勺刘强胜的婚宴后,麦草的名声大振,她还真小看了这个年代口口相传的速度,因为没有多久,方圆十几里都知道了韩家村有个韩麦草,厨艺非常的好,更重要的是为人善良,处处都为主家着想,请了她主厨,那酒席就会办得又省钱又体面。
秋收过后到年节前这一段时间,因为地里的农活都已经忙完了,再加上天高气爽,大家基本上都会趁着这段时间造房子的造房子,办喜事的办喜事,酒席是断然少不了的,如今听说了韩麦草的好名声,都是抢着去请她主厨,韩麦草一下子便成了一个香饽饽。
不过,钱是挣到了些,可麦草也被累得够呛,要不是不想再过那种为了6块钱就四处求爷爷告奶奶的日子,麦草还真要撂摊子不再干了。
所以,麦草下定了决心,等过了这段时间,得赶紧想出个其他挣钱门路来。
撇下麦草这边忙得分身乏术不说,再来说说那个杨大锤。
韩庆旺家翻盖房子那天,杨大锤气哼哼地甩袖走人,他走出韩庆旺家时,是走的飞快,好让人觉得他是真的气愤难平。
可是走了没有多远,杨大锤便放缓了脚步,他是等着韩庆旺那边来人追他,拦住他央求他回去。
这个时候,他就可以趁机加些价,反正这一切都是刚才那个丫头造成的,他就是加了价也怪不得他,韩庆旺家要是有怨气,就去找那个丫头撒。
可是杨大锤的如意算盘却落了空,他都走出韩家村了,也没看到韩庆旺家来人追赶他。
杨大锤这下可真的恼羞成怒了,心想你们不来求我,那就是想自己解决是吧,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们要闹出什么笑话出来,既然你们不怕被别人戳脊梁骨,我怕什么?
杨大锤知道这方圆十几里找不到第二个象他这样的厨子来,这次翻盖房子韩庆旺家也许能自己解决,把那些工人糊弄了去,可以后呢,以后他们家里难道就没有其他喜事了吗,到时候不是还得来请他出面?
就因为吃准了这一点,所以杨大锤在家里安心等着韩庆旺家的人登门道歉,到时他得好好摆一下架子,让大家伙儿都瞧瞧,他这个人,是得罪不得的。
可是杨大锤在家里左等右等,就是不见韩庆旺家的人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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