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一一眉梢微挑,感受到几人打探的眼光,把勺子一搁,正大光明的转头看了过去。
她丝毫不避讳打探的眼神,面上也无愠怒,倒把那几人看的不好意思,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樱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禁怨怼了起来,“医女怎么了?咱们姑娘还是女大夫呢,一样能治病救人。”
“十个大夫里面有一个能挑出来给公主……”
“樱桃。”
她虽未涉及其中,但也该知道和皇家有关的话都要避讳。即一一从宫里放出来,未罚未赏,事态都尚未明朗,怎么能从自己这里跑出去流言蜚语。
即一一从未有过的严肃眼神让樱桃的声音默默小了下去。
“樱桃只是可怜,不知又是谁家的新妇,这样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日子可不好过呢。”
即一一轻晃着手中汤匙,神色淡淡,“以后不论在哪,你说话都要注意,便是在府里也要小心隔墙有耳。”
“我最近可新得罪了不少人。”
“什么?又有人欺负您了!她们没把你怎么样吧?”若不是面前有这个木头桌子挡着,樱桃差点就要跳起来
即一一失笑,“都说是我得罪了别人了,怎么就成了他们欺负我?”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姑娘洁身自爱,从不招惹是非,若不是有人主动上门来欺负,您又怎么会得罪人。”
即一一有些愣住,半晌,唇角浅浅笑起来,眉头一挑,摇了摇头,“这话不对,就你们家姑娘这颜值走到哪可都是个招事的红颜祸水啊。”
“哎呀,姑娘,哪有女儿家这样说自己的。”樱桃小脸一红,推搡了她一把嘟囔着。
只见对面阿无眼皮也没抬,淡漠地出声,“说的没错,她确实长了一张狐媚主上的脸。”
瓷勺“噔噔—”的敲了两下空碗,她抬眼微偏过头,“这个,还有吗?”
“没啦,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樱桃没好气的抬眼,“小心吃多了塞的你胃痛。”她重重搁了勺子,起身就去搀即一一要走。
即一一看着不甘还被噎住的阿无,无奈摆了摆头,挎上樱桃的手
“你就好好夸我一句能怎么样。”
阿无蹙眉,快走跟上前面的两人,她这明明夸了啊。
“樱桃,我记得你说过自己有个姐姐?她也住在京业吗?”
几人出来,已近午时,这长街之上也就属正午烈阳下的人清减几分,即一一忽然没由头地问起这话。
樱桃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怎么算也不对,张口絮絮说了起来,“我们一母同胞,姐姐她大我六岁,自小便待我极好。”
“那年乡里闹饥荒,父母都被饿死了,家中就只剩我和姐姐一人,我们俩相依为命,一路逃来京业,却在半路上不幸失散了。我有幸被路过的表小姐救起,带回了府上,活了下去。”
“姐姐却一直不知所踪。”她眉目间落下淡淡愁绪,即一一思及华宸殿那副与她八分相像的面孔,顿了顿。
“所以,你们这些年就一直都没有见过对方?”
樱桃苦笑一声,“活着还是死了都不知道,怎么见?”
“二位,不进来吗?”石阶上,阿无忽而出声叫住他们,她身后店门牌匾上“宝福斋”三个挥墨大字,在阳光耀眼的有些刺人。
“姑娘?”樱桃脸上乍出笑来,想起那些甜甜的吃食,脸上哪还有什么愁容。
“去吧。”即一一轻笑着随两人进去,此处的雪芙糕可是难得的称了她两个人的心意,好不容易出门一趟自要多带些回去。
“这是哪家的小姐啊,长得真好看。”
“哇,你快看啊。”
即一一只站在那柜台处等了半晌,周围断断续续的便又有八卦的声音传出来,果然,不带帷帽出门总是有许多麻烦。
“咳咳,你们俩挑好了吗。”
“好了好了,姑娘别急。”
“掌柜的,帮我们把这些都装起来,这几个各要三盒,那个要五盒。”樱桃指了指那处的雪芙糕,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
“姑娘好胃口啊,能吃这么多。”掌柜乐呵呵的打包着,做生意的可不就喜欢买的多的人吗。
“呵呵,我们人多嘛。”樱桃把阿无扯过来,“呵呵”的笑着。
“你听说那谁了吗?”
“她呀,我早听说了,啧,整天不可一世的,倒头来还不是被夫家找了个外室羞辱。”
“嘘,你可小点声吧,被人听见了不好。”
一侧,一位身着上等衣衫的妇人,斜着眼睛瞥了一眼独身立于那儿的即一一,拉着身旁谈论的人刻意压低了声音。
那个笑得最开的嘲讽的看了一眼过来,“怕什么,看她这副样子,面生的很,不像是哪家的小姐,偏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妾呢。”
“呵呵呵呵。”
两人说说笑笑,就这么从即一一身边走过去了。
“姑娘,走啊。”樱桃提着一摞盒子,抽出手来碰了碰呆住不动的人。
“今天这闲言碎语,怎么就不长眼睛往人身上丢。”即一一冷冷的眼神从前头那步态摇曳的两位妇人身上挪开。
樱桃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怎么了,姑娘?”
“走吧。”即一一替她接过几盒东西,三人向店外走去。
阿无扭头看了一眼,里面悉悉索索的声音仍然向着她们而来,看来,事情是有苗头了。
“恭喜你啊,如愿以偿。”
阿无冷不丁的祝贺声让两人一愣,她眉眼弯着,带着看不透的笑意。
即一一微微绷住的脸,忽而想到了什么,她脸上没有表情,一切却已经在不言中而喻明了。
她说呢,怎么今日走到哪儿好似都有人在谈论着同一件事情和同一个人。
昨日东园诗会举城皆知,周齐一举夺得诗会桂首的事情不过一夜便能传遍全城,自然沈家侯爷身侧莫名出现了一位绝色美人的事情也少不了被人熟知。
被周齐调戏,把郑雪琼气走,自己昨天可真是出尽了风头啊。
即一一不明白,沈砚安执意要带自己去诗会的原因是什么,南宫临可以为了毁害忠肃侯府的名声派自己去诗会,难不成沈砚安会和他目的一样吗。
“姑娘,咱还逛吗?”气氛忽而有些僵住,樱桃在笑着的阿无和冷面的即一一之间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我累了,回去吧。”
三人就在这么莫名的氛围中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