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工部局的人迫不及待的走上前,眉梢不由得一挑,眼看着就要到皇后下殡的日子了,这薛绾和萧玄彻请求的调查死因一案,至今还没有什么明确的结果,皇帝一时间眸内情绪变化万千,蕴藏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
他知道薛绾这丫头有多精明,如今从凉州回来几日,这皇后的死因还是没有结果,王美人虽然畏罪自杀,但这王美人背后指使的人,却没有任何马脚露出,究竟是薛绾和萧玄彻在欲擒故纵,玩些新的招数,还是这次背后的人隐藏的太过缜密,当真找不到任何漏洞来?
想来,皇帝坐在皇位上,一时间面色倒是说不上青还是白了,再看今日这绾丫头也没来朝廷上听早朝,皇帝没让工部局的人先说话,而是抬手拂了拂,目光看向了薛相。
“薛相,今日,绾丫头怎么没来早朝,她没来,朕倒是有些不适应了,朕的这朝廷,自从绾丫头后,也算是开了早朝有女子出现的先例了。”
这话,听起来可不那么的友好。
若是明眼人都能听出来,薛相一家仗着自己的权势地位,在朝堂上有点越界的过于厉害了。
一时间,不少官员都悄悄的看过来,薛相却面色不改,保持着镇定,但也起身朝着皇帝作揖:“圣上,小女年幼,很多事情都做的不妥当,女子本不应该上朝,前几次是圣上宠爱阿绾,任由阿绾胡闹,但阿绾也不能一直这样胡闹,府内修了一座小桥,阿绾怕水,昨天估摸着是又吓到了,不小心落了水,染了风寒,现在正在府内养着呢。”
皇帝闻言,“哦?绾丫头落水了?朕没记错的话,当年在宫中,绾丫头来静安殿找她的姨母玩,也不小心落了水吧,从那时候,你就把绾丫头送到扬州养伤去了。”
薛相双手依旧撑着,低垂着头:“圣上说的没错。”
皇帝回忆着:“当时宫中孩子多,说起来,到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把绾丫头给救上来的。”
萧玄彻坐在位置上,听到这话,神色不动涟漪,像是事不关己一样。
薛相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萧玄彻,见萧玄彻丝毫没有要戳破的意思,心中便了然,皇帝这般试探,九殿下仍然无动于衷,他虽与阿绾在一起的心急切,却又好像能隐忍的住。
薛相沉声答道:“阿绾也一直没说,当时年纪太小,又落入湖中,记不清救的那人是谁,也实属正常。”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薛相坐回去。
他重新看向工部局的人,将话题给拉回来了,“工部尚书,来说说最近调查王美人竹林苑的结果吧。”
工部尚书顿时作揖,神色敬重:“皇上,臣近日带着工部局的官员仔细调查了竹林苑的排水渠,堵塞的原因的确是排水渠过于老旧,常年没有修整,而造成的堵塞,竹林苑的宫女也都已交代了,在皇后娘娘仙逝的前一晚,王美人的确偷偷去过静安殿,向皇后娘娘道歉诉苦当年自己犯下的错,想要寻求皇后娘娘的原谅。”
“当晚,秘密出现在静安殿的也只有王美人一人,连婢女都只能在外面等着,而第二天就传来了皇后仙逝的消息,如此看来,恐是王美人这么多年住在冷宫的旁边,积怨太深,才选择了对皇后下手,这样心思蛇蝎的人,就让她这么畏罪自杀了,还是太轻了!”
听着工部尚书的话,长公主倚靠在座位上,一脸的得意风声。
皇帝龙颜沉了下来:“区区一个王美人,就敢对朕的皇后下如此的毒手?我看,这王美人如此胆大,她教出来的儿子也应有罪!传信去漠州,十日内,让安王回来,好好为他的母亲赎罪!”
长公主不由得看向皇帝,她还没想好对策,该如何将安王给召回来,没想到这老登就自己开口要传安王回来了?
如此一来,倒是省了她的事!
长公主在旁开口:“圣上,这安王在漠州待了那么多年,如今也该回上京城看看了,如今您膝下子嗣少,只有玄彻在您身边,想必您也觉得无聊孤单,漠州蕃地随便一个人都能过去镇守,让这安王回来,您带在身边,好好教教,也不失为一个好决策。”
皇帝面笑肉不笑:“安王在外面待了那么多年,思想早已成型,朕能不能教他,也得看他的心思在哪里!不过,让他回上京城看看也好,看看自己的母妃是怎么把一代国母给害死的!”
这话咬的极重,就犹如无形的巴掌狠狠打在长公主的脸上一样,长公主一时,也有些笑不出来了。
工部尚书继续道:“圣上,依臣看,这竹林苑与冷宫只有一墙之隔,又出了这事,干脆将竹林苑给废了化为禁地,日后谁都不能踏足,也算是对皇后娘娘的一丝敬重!”
“报!”
就在工部尚书的话音一落,外面突然跑进来一急卫!
工部尚书和长公主的脸色同时一变,身子不由得僵怔起来,不知道在这种时候,急卫突然冲进来是又有什么事情发生!
皇帝的目光同样被吸引过去,沉声道:“什么急事?”
急卫抬眸,汇报道:“圣上,大理寺卿带着新的证据来了!”
瞬时间,工部尚书的脸色变得难看,连交握在一起的手都变得有些颤抖。
皇帝眉头也皱了皱,周身气息沉浮:“大理寺卿有新的证据了?”
他扫向薛相,语气沉沉的:“薛相可早就知道这事?”
薛相摇头:“回禀圣上,老臣也不知道此事。”
“那九儿可知道?”
一直端正坐着的萧玄彻被点名,长公主垂着眸,目光不由得扫向萧玄彻,放在衣裙两侧的手都不由得牢牢握紧,这萧玄彻又要带来什么!
萧玄彻语气悠扬,不紧不慢的:“父皇,儿臣觉得,证据就能说话,儿臣无需多说,若有能证明皇后娘娘的死因另有她人插手,也能让大家都能查明真相不是吗。”
皇帝摸了摸下巴的胡子,“看来,九儿这是有确定的证据了?”
萧玄彻并不接皇帝这招,眼下皇帝再笨再傻也不可能猜不出来,这件事跟长公主有关系。
将他引出来,想让长公主和他在这朝廷内斗起来,他隔岸观火,这也是他这个好父皇,或者是好兄长能做出来的事!
萧玄彻面上的笑意收敛,露出几分冷意:“调查这事是大理寺卿全权专办,我只是配合阿绾,想要查明皇后娘娘死因,父皇,臣的话不重要,不如让大理寺卿进来说说,看看是什么证据?”
皇帝看出了萧玄彻并不想交战的意思,他应声道:“传大理寺卿薛祁言进来。”
“是,圣上!”
很快,大理寺卿薛祁言便手拎着几个快要咽气的乌鸦走进来,顿时间,乌鸦周身散发着排水渠的味道,朝廷内顿时作呕不已。
饶是坐在圣座上的皇帝,都不由得抬手捂住鼻子,常公公立即走上前,将沾有檀香味的手帕递给皇帝来掩住口鼻!
长公主率先起身,目光凛冽,“大理寺卿,你带着这几只要死不死的乌鸦进朝廷内,合适吗!”
薛祁言却不卑不亢,目光直直的看着当今圣上:“圣上,这些乌鸦,就是证据!”
“什么证据?”皇帝一边掩着口鼻,一边沉声开口!
薛祁言扫了一眼工部局,“王美人竹林苑中排水渠堵的当晚,王美人就派人去叫了工部局的人前来修排水渠,我想,工部尚书,你们工部局的人应该最知道,当晚修排水渠的时候,里面有很多掉落的乌鸦毛吧,而在王美人和宫女给你们的笔录中,也明确记载是有乌鸦毛的,对吗。”
工部尚书被薛祁言这凌厉的眼睛一盯,一时间背后有些胆寒战栗,他缩了缩身子,“我们去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乌鸦了,而且这乌鸦能有什么证据!”
薛祁言冷哼一声:“王美人已经畏罪自杀,竹林苑的婢女也因害怕自缢,这种行为,和静安殿的那两名宫女,如出一辙的做法,有人便想,死人不能说话,就罪无铁证,无法定罪是吗!”
“但这些乌鸦,是臣带着人在竹林中搜了很久,才寻到这些沾着王美人气味的乌鸦,拆膛破腹后,里面全部都是这些金银珠宝!”
话落,薛祁言顿时将乌鸦的身子反过来,肚子里不断调出的香包惊呆了众人!
这些香包沾着血,看起来格外的恶心。
而看到那些金银珠宝从乌鸦肚子里掉出来的时候,长公主恶心的今早吃的饭都要给吐出来了,但更多的是由内而外升起的恐惧!
皇帝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打开这些香包!”
“皇兄!”
长公主立即开口!
薛祁言却毫不犹豫,走上前,将这些香包一一打开,属于长公主府内的金银珠宝,全部掉落在地上!
薛祁言目光扫向长公主:“臣斗胆问长公主,这王美人的竹林苑内,甚至想偷偷通过排水渠向外输送的香包,为何是长公主府内的金银珠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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