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戴久了，有时候真的会摘不下来，等着回过神来的时候，连自己都会分不清，那些付出的感情到底是真是假。
当年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夫人？”底下人轻唤两声。
望秋这才回过神来，讪讪的叹口气。
时隔多年，兴许只是自己的执念作祟呢？怎么多年过去了，一直都是相安无事，若是真的活着，应该早就回来复仇了吧？
没有回来，就说明……不太可能是他！
要么，就是伤得极重，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完全没有康复痊愈的可能，所以一直躲着一直拖着，直到被人发现，被人抓住。
这么一想，望秋的唇角终于流露出一丝笑意。
是了，没错，绝对是这样！
许是惦记着明晚庄子里的好货，这两天凌家很是安生，连叫嚣着要找张无佞算账的大师兄，都出奇的安静，这很不寻常。
胭脂和鸳鸯还是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外头会忽然冒出个人来，到时候旁生枝节。
张无佞却不担心，所有的阴谋诡计，估计都会汇集在……今天夜里。
今夜的兽人庄，应该会出奇的热闹。
那么多人等着看大货，那么多人憋着一口气呢！
“姑娘，到时候进了庄子您可千万不要乱走，那里面有很多兽人，尚未经过驯化和订契，很有伤人的可能。”胭脂小心翼翼的提醒，“您可千万不要落单，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奴婢和鸳鸯便是。”
张无佞故作惊诧，“这么可怕？”
“是。”胭脂连连点头，“所以您千万要小心，不要单独行动。”
张无佞若有所思的捂着心口，“我知道了，你们放心便是。”
不要落单？
不落单怎么去做她想做的事情？
纵然她不想落单，也会有人创造机会，让她落单的……
但面上还是得保持怯懦之态，张无佞依旧是个身子孱弱，乖顺得不行的凌二姑娘。
出发去庄子之前，凌寒远和望秋还特意让张无佞打扮了一番，为她覆上了披肩，仔细的叮嘱了身边的仆从一番，瞧着真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那样的将凌二姑娘捧在掌心里。
“待会要跟着爹娘，莫要一个人乱走，庄子很大，人很多，若是出了什么事，爹娘未必会第一时间护在你身边，明白吗？”望秋言语间满是关切。
张无佞笑靥相迎，“爹娘叮嘱，颜儿不敢忘记，必定小心谨慎。”
“那就好！”望秋与凌寒远对视一眼，这才上了马车。
今夜的兽人庄，热闹非凡。
往日里虽然也是热闹，但远没有今夜这般隆重，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挤破脑袋的想进去看大货，但有四大家族在前，谁也不敢轻易造次。
偌大螺旋式看台上，全是四大家族的人，还有一些不属于四大家族的、修为高深之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期待。
这样的场面，有多久没见过了？
十多年前似乎也有一次，不过结局有点不如人意。
但愿这一次，不会让他们失望。
所有人都期待着，掀开这最后的帷布，底下会出现什么呢？
水声？
万众期待的时候，一声烟花炸响在半空，绚烂的火光就像是信号，更像是所有人激动的心情，那样的迫不及待，那样的势在必得。
凌家众人端坐一方，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底下正中央的台子上，在杂乱的烟花声响里，他们听到了清晰的水声，好像是有鱼在掀动尾巴。
动静不大，但力道很重，说明这东西不是泛泛的水族……
说起水族，当年那件事可就要……旧事重提了！
烟花散尽，众目睽睽。
望秋有些坐不住，尤其是听到水声，一张脸莫名的苍白起来，身子止不住僵直起来，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这底下到底有什么？
“想来诸位都迫不及待想知道，这一次的大货是什么吧？”庄主站在正中的位置，嗓音里透着令人发怵的笑，“不必着急，你们很快就能看见，但是有个前提……价高者得，大家可要准备好银子啊！我这人不喜欢赊账，所以说这东西到底花落谁家，得看你们自己的本事，可别到头来……怨我！”
陆丰眯起危险的眸子，“少废话，赶紧的，我陆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有，有陆家主这句话，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庄主低笑两声，“想必大家都还记得十多年前血洗鲛人湾的事情吧？”
音落，本是满堂哗然的声响，骤然鸦雀无声。
一个两个都安静如鸡，默不作声。
血淋淋的事情，谁也不希望再去回忆一遍，平日里都是讳莫如深，从不轻易提及。
但是今日庄主在众人面前提起，想来这大货应该是……
“众所周知，鲛人已被诛杀殆尽，为的就是那延年益寿的鲛珠，哦不，不只是延年益寿，还能增进修为，事半功倍，这样的好东西当然是人人都想要。”庄主继续说着，“可惜啊，这些鲛人性子太烈，圈养皆自毙，完全不给人留有机会。”
众人沉默。
“当年鲛皇被杀，可尸身却是一夜之间不翼而飞，大家都在怀疑他是不是逃出生天？但当时他伤得那么重，按理说就算是逃出去了，也不可能有活命的机会。”庄主咂吧着嘴，“委实可惜。”
凌寒远默默捏紧了袖中的拳头，尤其是听到“鲛皇”二字的时候，脸上呈现出不自然的愠色。极力压抑的情绪，努力克制的冲动，锐利的目光只落在那帷幕上。
很显然，那可能就是他们这么多年，还在苦苦追寻的鲛皇？
没死？！
他真的没死！
“机缘巧合之下，我手底下的捕兽人居然发现了他的踪迹，大家都知道，我手底下的捕兽人各有各的捕兽之能，所以呢……就把他带回来了。”庄主哈哈大笑，“诸位，鲛皇没死，他的鲛珠属于谁，就看你们的实力了！”
音落瞬间，帷幕掀开。
偌大的透明池子里，浑身铁索的鲛皇被束缚得动弹不得，七彩绚烂的鱼尾在光亮中熠熠生辉，只是这上头还残留着昔日留下的伤痕，难掩斑驳。
众人哗然，纷纷站起身来，竟是都坐不住了。
望秋的身子在颤抖，眼里满是惊恐之色，尤其是迎上鲛皇杀气腾腾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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