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冷冰冰的机械音再次响起:“夏莽安,你的女儿在我手上,瞧瞧她这个可怜的样子,明明我什么都还没对她做,怎么就吓成这个样子……
“你住手!你要做什么?你是谁?你把我女儿弄到哪里去了?”夏莽安急得不停抛出问题。
“别担心,小丫头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而已。”男人发出一声冰冷的讥讽的笑,“夏莽安,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照我说的做,我保证,你的妻子和女儿一定会安全地回到家中。”
“你要我做什么?你要怎么样才能放了他们?”
“你知道康宁精神病院的旧址在哪里吗?”
“康宁精神病院……我知道!我知道在哪里!”
“那就好。”男人沉吟了一番,又笑道,“我要你在规定的时间,将傅南依载到这里来。”
“不……不行!”夏莽安似是意识到了对面人的意图,说话的声音紧张起来,“你想绑架傅小姐?这绝对不行,傅小姐的出行向来都被傅家严格管控,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傅家人绝不允许我载傅小姐到如此偏僻的地方去……”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是一道类似于鞭子抽打在皮肤上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属于女孩的更大的哭声传来,这一次,先是撕心裂肺的惨叫,最后演变成了无助的抽泣。
“爸爸……救我……”
“芊芊!你别打她!”夏莽安声音有些崩溃,“别打她……求你了。”
“现在能救她的只有你。”男人的声音很是无情,“夏莽安,你会按照我的要求做的,对吗?”
“我……我会。”夏莽安的声音像是经过内心极度的挣扎后发出来,充满了嘶哑,“我按照你的要求做,你能保证,不要伤害傅小姐吗?”
“伤害?”男人笑了,“我不会做那么无趣的事情,你只需要按照我的要求,在规定的时间将她带过去,然后对她说几句话。”
夏莽安有些不可置信地问:“只是说几句话吗?”
男人平静的声音伴随着电流音传来,阴恻恻的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没错,只是说几句话而已,毕竟那是她的命运,她应该遵照命运之神的指示,做她该做的事情。”
“命运之神的指示……”夏莽安喃喃着,显然理解不了这句话的意思。
“到了那里之后,我要对傅小姐说什么?”他问。
“你要告诉她,顾言溪就在那栋楼里,她是来与人做交易的,现在还在里面没出来,而楼里被埋设了炸弹,只要一启动,整栋楼顷刻间会变成废墟,控制着炸弹开关的人就在楼里……也就是说,那栋楼随时都有可能会爆炸……”
录音的内容到此截止。
顾言溪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捏着录音笔的手抓得死死的,骨节泛着可怕的惨白色。
是这样啊。
“原来是这样……”
傅南依就是这样被带过去的,就是因为听到了这些话,所以才会冲进来找她。
顾言溪咬紧了牙关,她仿佛听到了自己的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
愤怒和痛苦的情绪交织着。
那双眸子早已染上一层猩红色。
原来当一切都浮出水面,她能感受到的,竟是咬牙的恨。
“呵呵。”
不知是被气的,还是那困住她的枷锁一下子断了,顾言溪嘴里挤出两声惨然的笑。
这就是柳建元所谓的命运?
竟是如此可笑。
到头来,一切都是有他这个操棋手在布局。
她就说怎么会那么巧呢?
怎么会呢……
傅南依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呢?
怎么一切明明都变好了,却又在转瞬突然就又糟糕了起来呢?
原来都是谎言和骗局罢了。
她扯了扯嘴角,漆黑的眸子因为愤怒而布满了阴森和诡谲。
“柳建元,你真该死。”
“嗡嗡嗡……”
放在桌上的手机不停地震动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这突兀的振动才吸引了顾言溪的注意。
她像是被人从另一个世界突然拉回来一样,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去接起手机。
“言言……言言?!”
傅砚辞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由远及近,将她从深陷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顾言溪闻着舌尖传来的血腥味,微微垂了垂眸子,“怎么了?”
“言言,我看到你的消息了,我现在带着顾言川去波尔多,柳建元既然去了你那里,说明他已经知道了你还活着,我觉得他可能会对你不利,你小心一点,我们很快就到了。”
顾言溪看着桌上那只录音笔,眼中的戾气弥漫,几乎要化成一股黑烟。
柳建元口口声声说她是个恶魔,实际上所有人在他眼中不过是个棋子,他想安排谁去死,谁就得去死。
凭什么呢?
傅南依至今还在病床上躺着。
她那天去看她的时候,她比以前更瘦了。
也是,单靠着输液而活,身体又怎么会好起来呢?
难以相信以前一个那么鲜活可爱的人变成冷冰冰的宛若尸体一样躺在那里动弹不了。
她甚至这辈子都醒不过来。
柳建元总是说人各有命,总是说她命里就该如此。
那傅南依呢?
变成今天这样的结果,难道是她活该吗?
她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是为了她才不管不顾地冲进去找她,又为了替她挡下那一颗子弹,才失血过多变成如今这样。
柳建元说人不得逆天改命,那他又是在做什么?
他私自干涉篡改她人的命运,让本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
难道这就是他所谓的公平吗?
顾言溪这么想着,指甲不知不觉深入掌心,将手心划开一道道渗出血的口子。
“言言,你怎么了?”
手机里再一次传来傅砚辞的声音。
顾言溪回神,捏着的手松了松,“没事,刚才团子在屋子里乱窜,我看它打翻了一瓶水。”
傅砚辞闻言松了一口气。
“你安心等着,我马上登机了,下了飞机第一时间给你电话。”
顾言溪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好。”
电话那边传来机场广播的声音,没一会儿傅砚辞就挂了电话。
顾言溪握着手机坐在椅子上久久不动。
桌上的录音笔不知道什么缘故还在冒着奇怪的电流音。
顾言溪伸手摁下关机键,那双墨色的眸子幽暗得像是地狱里的死水,夹杂着阴森可怖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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