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守候的关皓听到声音立刻推门进来。
看见坐在病床上的人,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傅总,您终于醒了……”
“我让你查的东西,事无巨细地向我汇报。”傅砚辞沉着嗓子道。
关皓也正等他醒后将查到的一切都告诉他,闻言连忙点头:“好。”
“旧楼里死的,大部分都是龙枭会的人,昨天墨天龙也去警局认领尸体了,他的小儿子墨天枭也死了,不仅如此,现场还发现了墨天成的残肢碎片。”
“之前跟您说墨天枭来京城是谈一笔生意,交易时间就在爆炸当天,根据我们的人从龙枭会内部调查到的线索,墨天枭在交易前几天就在那栋旧楼里布置了炸弹,说是以防万一,引爆炸弹的是一个手动控制的引爆器,引爆器一直都被墨天枭携带在身上。”
“傅总,我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还原了一部分爆炸前的事件始末。”
“我猜,那天去跟墨天枭交易的对象,恐怕就是顾小姐,交易是假,而墨天成借顾小姐之手想杀墨天枭是真……”
“墨天成应该是跟顾小姐之前达成了某种合作,所以顾小姐才会以身涉险,出面跟墨天枭交易,而墨天枭是个狂妄霸道的主,他想一分钱不花从顾小姐手里吞了那几块石头,却没想到,这一切都只是墨天成设的局,为的,就是要将墨天枭引到京城来杀掉。”
“交易中途,墨天成带着手底下的人潜入了那栋楼里,打断了交易,我猜,应该是墨天枭意识到自己中计的时候为时已晚,所以选择引爆了炸弹,想来个玉石俱焚,结果事情就发展成了那个样子……”
现场一塌糊涂,根本没人知道爆炸之前那栋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关皓只能凭借目前掌握的线索来推测事情始末。
傅砚辞看着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那南依呢?言言是因为跟墨天成合作才到了现场,那依依为什么会去那里?”
关皓莫名觉得他这个笑有些惊悚,当然,他也知道这是个奇怪的点。
但夏莽安已死,傅南依死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又为何爽了顾言川的约去了顾言溪那里?这都是谜团。
“先去查夏莽安,他死前见了哪些人,做了哪些事。”
“还有墨家。”他面色无波,平静地吩咐下去,“既然炸弹是墨天枭安排的,那墨家,墨天龙、墨天宇、还有墨染、也都不必再活了,反正都是一群祸害。”
关皓闻言一怔,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傅总,这……”
不等他说完,傅砚辞那双眼眸骤然变得阴冷,死死地盯着他,“我让你做,你做便是。”
这一瞬,关皓对上他的眼神,生出一种他此刻能看得见的错觉。
那双眼睛阴鸷可怖,一片殷红。
傅砚辞喉咙里发出几声悲叹,那张苍白的脸上布满了哀痛。
“明明几天前我还是一个幸福的人,我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因为拥有她,我不再贫瘠,我不用羡慕任何人,我本可以和她有美好的未来。”
“可是转眼间,什么都没了。”
“嘭的一下……哈哈,什么都没了,没了。”
傅砚辞说到这里,忽然笑出声来,那笑声布满了痛苦和苦涩。
她走了,徒留给他的只剩痛苦和悲伤,上帝不让他好过,墨天枭不让他好过。
这些杂碎,都见不得他幸福。
“怎么能只有我一个人难过呢?我失去了我心爱的人,那么墨天枭,在地狱里也别想好过。”
“都得死,哈哈。”他仰天大笑,眼眶发红,“都该死,都别活了,都去给言言赔罪。”
看着傅砚辞这副模样,听着他嘶哑苍白的声音,关皓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想,傅总,或许是疯了。
……
关皓离开病房,将门带上。
偌大的空寂的病房只剩傅砚辞一人。
男人那张布满偏执和疯狂的脸上,忽然恢复了冷清。
他靠在床头而坐,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打湿条纹相间的病号服。
整个病房像是被一层灰色的雾气所笼罩,弥漫着死寂和悲哀的气息。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过去了。
他始终一动不动,宛若一个了无生机的雕塑娃娃,他的灵魂好像被抽走了。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直到病房的门被推开。
顾言珩站在门口。
一身高定西装和他下巴上凌乱的胡茬形成鲜明的反差。
“关皓说,你要见我?”顾言珩是从公司赶过来的。
他很忙。
温淑仪昏迷到现在还没醒,顾氏也是一团糟,还有言言的葬礼。
顾言珩只能机械地做着这些该做的事,仿佛这样他就不会被情绪所左右,不会感到悲伤。
可是他的脸色依旧出奇地难看,宛若死人。
傅砚辞转脸,对着顾言珩的方向,“顾总,言言死了,你觉得,姓墨的人能不为此付出代价吗?”
顾言珩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头,“你想做什么?”
“不仅是我想做什么,而是我们想做什么。”
傅砚辞幽幽地开口,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隐隐浮动着病态和偏执,“墨家势大,才滋养出墨天枭这个肆无忌惮的恶魔,墨家人一个都不能再留。”
“言言的葬礼前,也就是七天之内,我要让墨家消失。顾总,完成这件事,需要你顾家的人脉。”
“好,如我所想。”
……
“吱呀~”
铁门被打开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废弃工厂里响起。
铁锈味、废水味、还有死老鼠的味道混在一起,形成一股极难闻的恶臭。
一个男人被铁链吊着脚,头朝下悬在半空。
这种被倒挂的滋味很不好受,他拼命地挣扎着,大声地呼救着。
“救命!”
“救命啊!”
“……”
可惜没人听得到他的哀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