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无色透明的液体泼到了傅砚辞的身上及脸上。
顾言溪错愕地看着这一幕。
“他泼的是什么?”
对着一切不明所以的她还不知道,这个陌生的男人为什么会突然向她泼这未知的液体。
她倒是没被这溅到,只是傅砚辞衣服被打湿了一大块,头发上、脖子上、以及脸上,被溅了不少液体。
“硫酸。”
傅砚辞说这两字的语气平静,仿佛对方向他泼的只是水。
“言言,有没有溅到你?”他又问,着急地打量着顾言溪浑身上下,视线从她脸上、脖子上、手臂上,依次扫过。
顾言溪怔住。
傅砚辞后面说的话在她耳边化作了嗡鸣。
满脑子只有两个字:硫酸。
胡大勇看着他们,发出“嘿嘿”的笑声,然后扔下手中的瓶子,跑向沈钊,向他伸出手。
“钱、给我钱。”
沈钊傻了眼,他看着男人说话时嘴角不受控制流出的口水,以及那近乎疯癫的眼神,才意识到,这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
沈钊一脚将他踢开,“神经病啊!艹!”
他像是见了鬼一样,拔腿就跑了。
胡大勇疯疯癫癫都追过去,嘴里絮絮叨叨地喊着:“五百万、说……说好了五百万,给、给钱。”
顾言溪看着傅砚辞,见他被溅射到的发丝已经融化,顿时红了眼眶,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替他蘸去脖子上,头发上遗留的硫酸液。
“我来。”傅砚辞想把她支开,“有腐蚀性,小心伤了手。”
“我怕伤了手吗?”顾言溪急得想骂人,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
她想说话,喉咙里却像是被堵了什么,鼻尖也酸涩。
顾言溪干脆不语,直接将把人拉过来正对着自己,迅速地脱掉了他的外套。
“衬衫也脱了!”她急声道,直接解了他的扣子,将衬衫扯下来。
“水!赶紧用水冲洗一下……”
她这么说着,着急地环顾四周,视线立马锁定不远处的人造喷泉,赶紧把傅砚辞拉过去。
幸好这里有水。
顾言溪把人拉到喷泉边,虽然喷泉此刻并没有往外喷水,但是池子里还有水。
她用手掬着水一遍遍地帮傅砚辞冲洗被硫酸沾染过的皮肤。
“别停,一直冲,我现在给关皓打电话!”
顾言溪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在电话里言简意赅地说了情况。
很快关皓就赶过来了,手上还抱着好几大瓶矿泉水。
“急救车很快就来了。”他关皓一边说着一边着急忙慌地旋开矿泉水瓶盖,递给顾言溪。
这个时候,要做的事就是不断冲洗被硫酸触碰的皮肤,不断地稀释,确保皮肤上没有化学物质残留,没有别的办法,至于急救车到了,也只能是做后续的清创处理。
“傅砚辞,你到底还要我再欠你多少?”顾言溪拿着矿泉水瓶往傅砚辞皮肤上浇,即便是这样,他的皮肤还是一点点被灼烧得发红。
看见这一幕,顾言溪眼眶又红了。
傅砚辞抬起眼眸,看见顾言溪眼眶里噙的泪水,低声道:“言言,你别哭,你不欠我的,如果我早点注意到那个男人,也不会让你差点被……”
“你脑子里能不能想想自己?”顾言溪有些恼怒地打断他的话,“现在被硫酸泼到的是你,你就不怕自己的脸上留下疤痕吗?那样会很丑。”
“没事。”傅砚辞说,“只要你漂亮就行了。”
听到他如此平静的声音,顾言溪手上动作一顿,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不多时,急救车赶来。
顾言泽从车上下来,两个医护人员紧随其后。
“冲洗过伤口了吗?”
傅砚辞点了点头,“嗯。”
“我陪傅砚辞去医院,你去把那个疯子给我弄过来。”顾言溪看了一眼那个男人离开的方向,眼神冷得像刀,“精神疾病也不会是他的免死金牌!”
……
市中心医院。
“这七天先涂这个红管的药,一天三次,七天以后,换这个蓝管的药,也是一天三次。”
顾言泽拿着药进了病房。
傅砚辞接过药,“嗯。”
顾言溪的视线落到傅砚辞的脸上,那里留了长约半指的瘢痕。
除此之外,脖子上也有一片灼伤。
这样的瘢痕落在他原本无可挑剔的脸上,简直是触目惊心。
顾言溪眼中迸发出冷意。
顾言泽走后,傅砚辞视线转向顾言溪,见她一言不发,脸色沉冷,心一凉。
“言言……”
顾言溪听到声音收回思绪,“怎么了?我在。”
“我脸上的疤痕可以做手术消除。”
“嗯?”顾言溪不明所以。
关于这件事,顾言泽说的时候,她已经知道了。
傅砚辞认真地凝视着她,那个眼神,像是一只怕被遗弃的小狗,可怜得很,“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因为我丑就跟我分手?”
顾言溪:“……”
她觉得有些好笑,眯起眸子,走过去,看着他,“我就是这样的人?”
因为他丑,就跟他分手?
何况那还是为了保护他才被硫酸烫伤。
“在你心里,我就这样坏?这样没心没肺?”
傅砚辞坐着,她站着。
他还得微抬起视线看她。
少女的脸上带着些好整以暇的意味,像是在审视他。
但傅砚辞从这个眼神里听到了答案——
她不会因为这件事跟他分手。
傅砚辞顿时喜上眉梢,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心动,“谢谢你。”
顾言溪:“……”
她抬手,掌心抚上他的脸颊,语气带着些无可奈何,“不许谢我,这不是什么值得感谢的事,何况,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是个重色的人。”
傅砚辞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言言不是个好色的人,她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顾言溪轻轻抚摸着他伤口周围的皮肤,“疼不疼?”
“不疼。”傅砚辞说,“言言,你不用大惊小怪,这点伤对于我来说,不值一提,在军队的时候,受伤也是常有的事,大多都比这严重。”
顾言溪挑眉,“我大惊小怪是因为这个伤吗?”
“嗯?”傅砚辞不明所以。
顾言溪俯身,鼻尖抵着他的额头,说:“是因为你。”
少女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额头上,裹胁着熟悉的气息,傅砚辞耳边荡响这四个字,胸腔里某一处像是被火焰一样点燃,灼烧出噼里啪啦的一阵响。
“言言,我……”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扶上她的腰,眼神带着渴求,“我可以抱抱你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