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点,大雨滂沱。
“轰隆”一声巨响,郊野公路上两车相撞,前车侧翻,撞向山体。
顾言溪浑身是血地从车里爬出来。
雷声骤响,闪电将漆黑的夜幕割裂,照亮了少女遍布疤痕的脸。
“顾!婉!”
她咬牙切齿地喊出这个名字,浑浊的双目死死地盯着那辆撞了她的黑色轿车。
车门打开。
顾婉手提着带刺长鞭走向她,笑容狰狞、扭曲、阴森。
“顾言溪!你还想往哪里跑?”
“你别忘了,顾家没了,你三个哥哥死绝了!对你情根深种的傅砚辞也被烧死了!”
“能护你的人,已经没了。”
“你顾言溪,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被人捧在手心里的顾家二小姐了!”
“而是……”顾婉冷笑着一鞭子甩在她脸上,“我顾婉脚底下的一条狗!”
顾言溪瞳孔骤缩,指尖用力深陷泥泞,血肉翻涌的脸疼得发麻,却不及顾婉字字扎心的痛!
任谁能相信眼前的女人,是她的亲姐姐呢?
这可是她曾经最信任的人啊。
可家里公司破产是拜顾婉所赐,把母亲关进精神病院的也是她。
最后,顾婉把她软禁在小黑屋,又亲口告诉她,就连三个哥哥的死,都是她精心策划的……
“为什么……顾婉!顾家,难道不也是你的家吗?”
顾言溪咬着牙,声音嘶哑,字字控诉。
“呵!顾家才不是我的家!”
顾婉眼底陡然浮现一股恨意。
“他们一个个都容不下我!爸妈视你为掌上明珠,视我为草芥!哥哥们眼里永远只有你,没有我!”
“我知道哥哥们对你不好,可我已经在弥补你了不是吗?”顾言溪喃喃道,“我编的曲,画的画,冠的都是你的名,你想要的,我从来都不跟你抢,甚至……”
“你闭嘴!我不需要你的施舍!全都是虚情假意!”
带着怨意的鞭子反复抽打在顾言溪身上。
雨水冲刷着血水流下,染红地上的脏泥。
“宝贝,玩够了没有?”
一道属于男人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戏谑。
顾言溪艰难地抬起头,看见沈钊一只手插兜一只手撑着一把黑伞走过来。
他给顾婉撑伞遮挡风雨,然后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她,“顾言溪,你说你跑什么跑?你不知道你姐姐还在孕期吗?怎么不懂得体谅孕妇的情绪呢?嗯?”
顾言溪咬牙瞪着面前这个外表看似精致俊逸的男人,也是她傻乎乎喜欢了数年的人。
“沈钊!你一直都在骗我?”
“你才知道吗?”沈钊把伞交给顾婉,蹲下来,伸手扼住她的下巴,冷笑道,“顾言溪,你的脑子呢?”
顾言溪冷冷地看着他,“沈钊!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对我?”
“因为你廉价,更因为傅砚辞喜欢这个廉价的你呗!”
沈钊面容阴鸷,神情讽刺,和从前判若两人。
“我每下一个个的套,你就迫不及待往里钻,傅砚辞就一次次拿钱给你赎、拿人脉给你赎、甚至拿傅氏的股份给你赎,最后,连命都给你赎。”
“要是没有你,傅砚辞的东西,我哪里敢觊觎?”
顾言溪闻言,心脏猛地一滞,脸色一片惨白。
原来……全都是谎言!
傅砚辞没骗她,他说的每一个字,竟全是真的!
可她从来没信过他。
沈钊不禁唏嘘,“啧啧!傅砚辞爱你爱得连命都不要了,你这个没良心的蠢东西,真是不知好歹,我看傅砚辞是瞎了才会喜欢你。”
顾言溪一下子像是被人剜了心脏,脸上浮现一抹浓重的痛色,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
是啊,傅砚辞是为了从绑匪手里换回她,才被活活烧死。
“所以……”顾言溪猛然抬起视线瞪向沈钊,眼底突然闪现一抹杀意,“你这个杀人凶手,什么时候去死?”
她藏在手心的锋利玻璃狠狠地划向沈钊的脖子。
但关键时刻,沈钊偏头躲了一下。
玻璃仅仅划破了他的脸。
“顾言溪!”沈钊勃然大怒,一脚把她踹开。
“噗。”
顾言溪捂着腹部趴在地上,从嘴里涌出一大口鲜血。
头晕目眩,像是要虚脱了。
身上无数道割裂的伤口,更是不断传来辣痛。
“啧啧!顾言溪,你有什么资格生气?”
顾婉冷笑着走过来,高跟鞋踩着顾言溪的半边脸将其碾进雨水浸泡的泥坑里。
“傅家是被你拖累垮的,傅砚辞不也是被你连累死的吗?真正的杀人凶手是你才对吧?”
“你这种蠢货留在这个世界上也是浪费了空气,钊哥哥,送她上路吧。”
“好。”
沈钊抹了一下脸上的血迹,过来夺走她手中的玻璃片,毫不留情地刺中了她的颈脉。
血,喷涌而出。
顾言溪嘴里发出一道短促的呜咽,双瞳睁大,全是不甘和懊悔。
她这一辈子,离经叛道,不分善恶。
真心待她的人因她而死。
而她真心相待的人,却要她死。
哥哥,爸妈,对不起。
傅砚辞,对不起……
今生已矣。
来生为期。
——
“傅砚辞!”
顾言溪猛地睁开双眼。
入目是雪白的天花板。
强烈的光照刺得她眼睛发疼。
这里是……
医院?
她这是被抢救过来了?
既然如此,她还要再去嘎沈钊和顾婉一次!
同归于尽也好,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想到这里,顾言溪立马从病床上弹起来。
刚下床,就撞见一个年轻美妇人推门而入。
四目相对。
温淑仪一脸惊喜,“言言?你醒了?”
顾言溪怔然,张了张嘴巴,不确信地轻喊道:“妈?”
这是什么情况?
妈妈不是因为被顾婉设计关进了精神病院,在里面服毒自杀了吗?
“言言宝贝……”
温淑仪疾步过来将顾言溪紧紧抱在怀里,喜极而泣。
“下次不许做这种事情了知道吗?妈妈担心死你了!”
顾言溪感受着熟悉的怀抱和温暖,瞬间就湿了眼眶。
泪眼模糊中,她看见自己缠了纱布的手腕。
这是明显不该属于她的手。
缠了纱布以外的地方皮肤白净,一点伤痕都没有。
所以……
这个时候的她还没有被顾婉关进小黑屋凌虐?妈妈也还活着。
她不是被救活了,而是重生了?!
顾言溪立马又瞥向墙上的挂历,眼底浮现巨大的震惊。
震惊过后,记忆回笼。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现在应该是五年前,她跟傅砚辞订婚前一个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