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养鹤不肯卖这幅画,裴缈虽然觉得很遗憾,但却没有觉得不开心,今天来掏老宅子,没想到居然意外地发现了这么一位隐藏在民间的国画大师,真的是意外之喜。
张养鹤按照之前的承诺,送他们三人每人一幅画,裴缈选中的是一幅《鹤归孤山图》,张养鹤名字里有鹤,也喜欢画鹤,他画的鹤,灵气毕现,分外传神,有一种几乎要从纸上飞走的感觉,裴缈的这幅画虽然留白区域较大,留白之处,三只白鹤朝着一座峥嵘山峰飞去,用意简,而笔触繁,山峰之上的树木,片叶可见,其画工着实惊人。
裴缈非常喜欢这幅画,小心翼翼地将画卷起来,放入画盒内,再三谢过张养鹤。
原本范文海和张程还打算把张养鹤这里的老物件全都搜刮走的,现在他们可真的不好意思这么干了,每人象征性地拿了两件古玩,最终谈定价钱,四十万,当场转账。
快到中午了,张养鹤准备做饭招待裴缈他们,裴缈他们虽然不远让如此高龄的张养鹤做饭给他们吃,但张养鹤一再坚持,他们也推脱不过,便只能同意,不过他们也不白吃,帮着张养鹤打下手。
大家齐动手,饭菜很快便弄好了,都是一些家常素菜,但却是炒得色香味俱全。
菜先端上桌,他们在厨房继续弄最后两道菜,张养浩对于做菜很有心得,顺带着传授他们一些做菜的小技巧,三人都认真听着。
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呼喝声:“爸,饭做好了吗?”
三人闻言一愣。
老贾道:“是我表弟张有为回来了。”
张养鹤冷冷道:“不要理他,这炒韭菜啊,最重要的是放水,你如果不防水,或者放水的时机不对,这韭菜炒好后味道再好,就是嚼不烂……”
最后两道菜都炒好了,大伙端着菜,从厨房来到客厅。
其实没有什么客厅,在他们这边,正堂既当客厅,又当餐厅,待客在这里,吃饭还是在这里,一张八仙桌,解决所有事。
裴缈端着韭菜炒鸡蛋刚进堂屋,就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瘦瘦的中年人,坐没坐相,一只脚踩在凳子上,用筷子夹桌上的菜吃,而且还把每个碗里的菜都掏得乱七八糟。
裴缈他们三人都愣住了。
张养鹤看到这一幕,脸色非常难看。
张有为抬头看到他们几个,顿时挑眉道:“哟,我就说今天怎么烧了好几份菜,原来是有客人啊,来来来,坐下吃饭。”
裴缈他们虽然觉得张有为的言行让他们不太舒服,但毕竟这是在人家家里,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张养鹤也道:“来,坐下吃饭吧。”
他们刚准备坐下,张有为道:“爸,帮我把酒拿来一下,这么多菜,怎么能不喝酒。”
张养鹤冷着脸,语气不善道:“自己拿。”说罢坐了下来。
张有为嘟哝道:“自己拿就自家拿。”说完起身去拿酒和酒杯。
他还拿来好几只酒杯,放在桌上,道:“来,大家一起来喝一杯。”
裴缈摆手:“我们开车来的,不喝酒。”
张有为道:“我看到你们停在门口的车了,就一辆车,你们三个人呢,至少有两个人能喝吧,喝点吧,还有表哥,你也来点。”
他说罢就把酒杯摆在裴缈他们面前,嘴里说着让两个人喝,但是却给裴缈、范文海还有张程三人都倒上了酒,也给老贾倒上了酒。
大家开吃,然而没动几筷子,张有为叫起来:“嗳,你们三个怎么都吃饭了,喝酒啊。”
裴缈道:“我不会喝酒。”
范文海和张程也双双说道:“我们也不会喝酒。”
裴缈是确实不喝白酒,而范文海和张程,则是不屑于跟张有为喝酒,而且待会范文海还要开车回去呢,怎么能喝酒。
张有为道:“男人怎么能不会喝酒呢,来,多少喝点,都给你们倒上了,给点面子嘛。”
裴缈道:“是真的不会喝。”
张程说话就比较直了:“这个面子真给不了。”
这下张有为尴尬了,皱眉道:“这么不给我面子?”
张养鹤说话了:“吃你的饭!人家不会喝酒,干什么要人家喝!”
张有为混性子犯了,根本不理张养鹤,用指节敲了敲桌子,道:“既然你们不喝,那就走吧,滚蛋!”
“混账东西!”张养鹤闻言猛然把筷子拍在桌上,瞪眼呵斥,“你算老几,他们是我的客人,你凭什么赶他们走!”
“这里是我家!”张有为大声道,“他们在我家都不给我面子,我凭什么不赶他们走!”
“你还没当家做主呢!”张养鹤怒叱,“人家二三十岁就当家做主,你呢,你当得了家吗!当不了家就不要废话!”
“放屁!”张有为直接爆粗口,“我怎么当不了家了!我都四十五了,怎么当不了家了!”
张养鹤高声道:“岁数大有什么用,你会挣钱吗,你只有挣钱养活全家人,才能叫当家,我们家就我们两个人,我不要你养,你只要养活你自己就行了,一天到晚就知道赌,我都七十岁了,还得养活你,还得烧饭给你吃!”
张有为臊得满脸通红,虽然这样训斥的话,张养鹤以前也骂过,但当着外人的面骂,还是第一次,他也是要脸面的,努力犟嘴:“我让你烧饭了?是你自己要烧的。”
“老子怕饿死你!”张养鹤面部肌肉在抖动,显然很愤怒,“这顿饭,是我和这三位年轻人一起做的,没有你的份,你!给我滚出去!”
张有为也是怒极了,直接把筷子往桌上一扔,瞪眼怒道:“不吃就不吃!我特么不稀罕!我出去下馆子!”
说罢就要往外走,张养鹤忽然道:“索性干脆点,你也别回来了,这房子也不是你的,这家里没有一样东西你是自己凭本事弄来的,你那么喜欢在外面鬼混,就死外边吧,别回来了。”
“不回就不回!”张有为怒道,“我还懒得回来看你脸色!”
说完就转身气匆匆地离开了,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裴缈忽然感觉到张有为的脸色在快速发生变化,可惜时间太短,张有为已经转身离开,裴缈没有看清。
但裴缈可以肯定的是,张有为这次选择离开家门,引发了命运变数,至于是什么样的变数,这个裴缈就不清楚了。
张有为虽然走了,但屋里的气氛还是有点尴尬,良久,张养鹤叹息一声,缓缓道:“三位,对不起啊,让你们看笑话了。”
裴缈赶忙道:“没有,是我们让你为难了。”
张程也道:“对,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
范文海连连对头:“对对对,是我们的错。”
“不怪你们。”张养鹤再次叹息,“是我的错,养不教,父之过,从小我没教育好他,教养差点,倒也罢了,还染上赌博,越来越浑。”
老贾跟着叹道:“人啊,一旦沾染上了赌赢,就已经很难算作是人了,舅舅你就别难过了,表弟之所以这样,也不是你的过错,还不是他整天在外面瞎鬼混,被那些狐朋狗友带坏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聊以安慰张养鹤,张养鹤也只能无奈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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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半的时候,他们离开张养鹤家,先开车把老贾送到镇上,为了答谢老贾范文海、裴缈还有张程没人都给老贾转账了三万块,合共九万,这可把老贾开心坏了,都快抵得上他两年的收入了。
然后裴缈开上宝马,范文海则开车带着张程,两辆车一前一后,返回金陵。
到达金陵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裴缈降下车窗,向范文海还有张程摆了摆手,以示道别。
然后,裴缈便开车去了聚宝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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