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楼共分为八层,其高度仅次于洛神宫的九重楼,据说当年兴建时就是因为怕冒犯到了洛神宫,所以原本的九层改为了八层。
但在外城二十八坊中,天香楼已经是最高的建筑,一到夜晚,天香楼灯火通明,就像是一颗璀璨的明珠。
外城大多数的区域都宵禁,但唯独天香楼所在的永元坊可以不守这个规矩,据说天香楼的手眼通天,可面见人皇。
永元坊大大小小的青楼数百家,可达官显贵们去的,便只有天香楼。
因为今日有诗会,而且那位花魁娘子也会现身,所以,前来订座的人,从早上就已经陆陆续续的到来。
“那是庄王府的仆人,这是蓝国公府的仆人,那是……”
排队的间隙里,李元书给陈念之小声的介绍了起来。
陈念之想起了秦白的背景,一般李元书来的时候,都是让秦白提前过来排队的,却也并不是每一次都能订到座位。
陈念之却有些好奇,便小声问道:“这些仆人不是王爷,就是国公的,怎么还需要排队?这样的身份不直接找天香楼的主人订就好了?”
李元书却给了他一个白眼,道:“你脑子进水了?好歹你也是神都人,这种问题也问的出口?我发现你小子最近有些不对劲。”
嘴上骂骂咧咧,但李元书还是解释道,“咱们神都,什么王爷国公的,随处可见,许多都是世袭的王侯,到这一代早就没什么权威,只有个名头,真正有实权的,其实也就那么几个而已,不过上层关系错综复杂,即便没有实权,也不是咱们这些小门小户能比的!”
说着,他看着陈念之,道,“你就更不用说了,真要得罪了他们,分分钟给你颜色看!”
既然已经被骂了,陈念之觉得不能白被骂了,说道:“那当今最有实权的几位是哪些?”
“要论家族,当然是四世三公的陈家,当今的首辅陈柏年,可谓是只手遮天!”
李元书小声说道,“其后便是内阁次辅,以及内阁的诸位阁老了,别看咱人族是人皇当家,可实际上,人皇并不参与政务,真正当家的乃是内阁!”
说到这里,他小声的警告道,“据说陈家的那位小阁老也会来,你见着他可得低着头,不能与他对视,不然招惹上麻烦,我可保不住你!”
陈念之皱起眉头,他心想,自己的先祖也是来自神都,自己也姓陈,不知道跟这个陈家,有没有关系?
“除了实权的阁老,便是神都的豪门,那是五代人皇的后裔,他们一般不参与朝政,但五大人皇世族的底蕴,却足以抗衡内阁和白鹿书院!”
李元书说道,“这也是人皇陛下最直接的助力了,其余什么侯爷,比如刚刚人皇亲封的那个什么平妖候,虽说很年轻,可一没有背景,二没靠山,在神都一抓就是一大把,真要是敢在神都猖狂,被抹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若是之前的陈念之,对李元书的话或许不会放在心上,但进了一趟人皇宫后,他意识到李元书说的是真的。
这神都的关系,可比东陵城要复杂太多了。
但好在他现在属于人皇的这一派,只是他并不相信人皇,毕竟人皇还给他上了一道枷锁。
让他打入白鹿书院,如果没有利用价值,可能直接会把他卖给五帝世族了。
李元书接着说道:“除此之外,便是十二州的封疆大吏了,不过,真正强势的是五帝世族,这些世族镇守着边关,也开拓疆土之功绩,其地位仅次于人皇世族,若是五帝任何一帝到来,内阁首辅都得亲自迎接。”
“五帝世族属于哪一派?”陈念之询问道。
“五帝世族不属于任何一派,但若是人皇交替,他们都有争夺大位的资格!”
李元书说道,“传言,这个白帝之女,其天赋和实力,都不逊色于五皇后裔,只可惜是个女的!”
“这些隐秘的事情,你是从哪知道的?”
“神都是什么地方,情报四通发达,你多出来走走,别整天跟那些书籍作伴,小心读书给你读傻了。”
李元书说道,“有考取功名的心是好的,可是,神都人才济济,哪里轮得到我们这等小门小户上去,除非你祖坟诈尸了,要不然,你还是趁早打消这念头,毕竟人活一世就这么短,与其在这尔虞我诈的仕途上苦苦挣扎,不如那个什么来着?”
“人生得意须尽欢!”
陈念之下意识道。
李元书一听,当即眼前一亮,惊讶的看着他,道:“对对对,人生得意须尽欢!”
虽然他不学无术,可越念越觉得这句话顺耳,便问道,“你这是从哪本书里学来的?”
“白玉京!”
陈念之平静道。
“白玉京?”
李元书皱起眉头,大笑道,“你以为你是诗仙,还一梦畅游神仙境,仙人抚你顶?”
陈念之没有多言,李元书扭过头,看着前面老长的队伍脸耷拉了下来:“咱今日不知能不能订到座呢,要是能见到芸娘一眼,我死了也值啊!”
陈念之扫了一眼,按照这效率和速度,恐怕到晚上,他们都很难进入天香楼。
想了想,陈念之找了个理由离开了队伍,随之进入永元坊龙影卫的一处据点,以龙影阁的力量,给他弄个位置,应该是很简单的。
果然如他所料,随着他亮了腰牌,说要执行任务,对方便告知,让他继续排队,会有人给他们安排。
“你死哪去了,买个吃的这么久!”
李元书大发雷霆。
不等他说话,李元书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吃的,气呼呼的说道,“走吧,今日怕是无缘见到芸娘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陈念之说道。
李元书一怔,想到自己排了这么久,也很不甘心,便停下来,准备继续碰碰运气。
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传来,道:“哟,这不是李员外家的傻儿子吗?怎么,就你肚子里那点墨水,也敢来参加诗会?”
李元书一听,顿时咬牙切齿,扭头一看,到嘴边的话立即咽了回去,赶紧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一群人昂首阔步的走过,人群纷纷让开了道路,而那讥讽的人,则是为首的一名长随,临走的时候,还讽刺了一句:“看来某些人,注定是进不去这个门了。”
一直等他们走后,李元书才咬着牙抬起了头。
陈念之询问道:“那人是杨明?”
“没错,他就是杨明,不过……他的主子,我得罪不起!”
李元书说道。
“为首那少年?”
陈念之说道,“看着半大点的小屁孩,还未及冠吧!”
“你不要命了!!!”
李元书赶紧堵住他的嘴,道,“那就是陈家的那位小阁老,让他听见了,割了你的舌头都是轻的!”
“没有王法了吗?”
“王法?呵呵,王法是限制我们这些人的,他爷爷就是制定王法的人!”
李元书说着,语气中还透着几分羡慕,“杨明这小子,怎么攀上的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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