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她做姑姑的想要挑拨,实在是嫂子这人吧,不会无事献殷勤。
李妍蹲在地上没动。
说到底那毕竟是亲妈,她也不会心狠到盼着张兰去死,但去医院照顾?她也做不到。
“我不去。”李妍拒绝。
李庆香幽幽叹口气,说不上来听了这句话是什么滋味。
父母与子女,原本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牢固的关系,谁能想到有这么一天,亲母女成了仇敌。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妍妍那么孝顺的孩子,替她爷奶又是买牛又是带着她奶去北京玩,亲妈这头生病竟然去都不去。
“你妈也怪不到你心狠,这都是她自己造下的孽。”
李庆香没在李妍摊位待得太久,该告诉的告诉该通知的通知,然后回去上班。
毕竟赚工资比较重要。
而医院那头,张兰哼哼唧唧躺在床上,这膀胱好像有点憋。伤口的那个疼劲又上来了,疼得张兰直打滚,原本扎得好好的头发散成一团,她脸部扭曲哼着,而那只手死死抓着床单。
对床看着她状态有点不对,连忙和丈夫说:“你去叫下护士过来看看吧,她这样子不对劲啊。”
丈夫也是个热心肠,屁股离开椅子一溜烟去了隔壁的护士站。
一个病房里什么病都有,唯独张兰的这个病……好得极慢。
之前下手术台,医生就对她交代过后续事项,大概就是说她这身体需要进补。多数的病人手术以后要求吃得清淡,张兰的情况和别人不同,家里供大女儿读书的钱,给小儿子转户口读书的钱全部都是靠嘴巴省下来的,加上她长年生病,这身体亏空得很。
术后李大刚得上班赚钱,医院里没人照顾她更别提说做点营养丰富的饭菜送过来。状态好些的时候她就厚着脸皮托托病友的亲友帮忙买一两个馒头,状态不好她就直接不吃。
晚上七点半,李大刚拖着疲惫的身体进了医院。
干了一天体力活他也累啊,可毕竟是从小的夫妻,李大刚不太放心张兰下了班还是过来瞧了一眼。
“大哥,今天你家嫂子可疼够呛啊,医生说了她这营养上不去,伤口都不爱长……”
别人的伤口这些天早就开长了,可张兰的伤口一直迟迟长不好长不上。
病房里的人不清楚这家人到底怎么回事,但肉眼瞧着觉得这做丈夫的也未免太死性了,妻子都这样了还忙着上班赚钱?
不大的病房里挤得满满登登,住了六床的病人,这个时间又来了六床的家属,正对着大门的那家更是所有亲戚好像都来探病了,叽叽喳喳,一时之间病房里特别热闹。地面上可能刚刚谁端水洒了,借着灯光那么一看,满地都是脚印。
墙也早就没有了白的样子,上头各种各样的血迹血点子,可能是夏天闹蚊子拍的。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一些泛黄的痕迹趴在墙上,这究竟是怎么弄出来的就没人知道了。
张兰盖着的被子倒是一片雪白,只是被罩系着的地方往里面瞅,就能看到那被芯也是黑的有,红的也有,甚至还有尿痕。
她闭着眼睛,满头是汗躺在枕头上。
李大刚靠近看到妻子的脸色明显一愣,都没顾得上问张兰,马上跑去找医生。
这头李鹏飞下了班,也到了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