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晩站在江家别墅的门口,伸手按了按门铃。
没多会儿,阿姨来开门,见到是她,态度很是客气,笑着说:“小晚来找阿澈吧,他和夫人先生一起去参加晚宴,现在还没回来。”
虞晩知道江澈不在家。
那样应酬的场合,爸爸妈妈能不带她去参加,但江澈作为未来江家的继承人,必须要去。
“不是,阿姨。”虞晩摇了摇头,“我来找陆识。”
阿姨明显惊讶了下,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厌恶鄙夷。
“小晚啊,你是个好孩子,阿姨我也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现在就算多管闲事,阿姨也要提醒你一句,那个陆识,你少和他接触为好。就今天他回家,额头上还有伤呢,肯定又是在外面和人打架了。”
阿姨苦口婆心劝道:“小晚你要是想找人玩还是等阿澈回来吧,别和那种人搅合在一起。”
虞晩听得皱眉,觉得这个阿姨说的话太过分了。
她抬起头,想要反驳,就看到陆识站在二楼的楼梯上,低垂着眼往她们这儿看,表情疏离冷漠。
对上她望过来的视线,他转过身,往自己房里走了。
虞晩看见他额角的伤,果然是没有处理的。
她这会儿也没空和阿姨掰扯了,自己快速换了鞋,哒哒哒踩着楼梯上了二楼。
她跑上去,眼见着陆识进了房间,想跟过去,距离几步之遥时,那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虞晩只好敲门。
“笃笃”两声响起,陆识听见了,没有管,拿着手机点开外卖软件。
他本来想出去买点东西吃,见到她来找自己,那一刻,心脏跳得都快了。
结果就听到了那些话。
有人明明白白地告诉小姑娘,她很好,他不好,所以不要和他搅合在一起。
他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拉了一遍,也没找到什么想吃的。
间隔了几分钟,敲门声第二次响起,也是很轻的两声,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感觉。
陆识想要继续忽视,最后还是烦躁地过去拉开了门。
“不是说了让你少和我这种人接触,你还过来干什么?”
少年挑着眉,眼
神冷冰冰的,仿佛初见时那般。
虞晩脖子仰起看着他:“是阿姨这样说的,我又不一定得听她的话。而且我觉得她说得都不对。”
“你别凶我啊。”
小姑娘的眸光柔软,嗓音里又透出一点委屈,就显得软糯糯的。
莫名就让人心软的不行。
他拉她进房,关上门,语气没刚才那么硬邦邦的了:“找我干什么?”
“中午在体育馆,我路过休息室时发现自己鞋带散了,就蹲下来系鞋带的,不是故意站门口偷听你和班主任说话。”她解释。
陆识“嗯”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还有,你那个伤口。”
虞晩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要消毒,还要包扎一下,不然会有感染的风险,我给你带了酒精和棉签。”
陆识这才注意到她两个小手,一只抓着酒精瓶,一只拿着棉签袋。
这么小的伤口,陆识从前是管都不管的。
在他从前待的那个孤儿院,男生打架是常有的事,除非伤筋动骨会请校医来看。
像划破口子这些,止住血之后,慢慢的自然会愈合。
陆识拿出一根棉签,拧开酒精瓶往上面倒了些,到底是第一次做,就有些粗手粗脚的。
一不小心倒多了,酒精倾洒在桌子上,辛辣刺鼻的气味立刻在空气中散开。
陆识尴尬了一瞬,扯了张抽纸巾,动作迅速地擦干净,揉成一团,假装无事发生。
虞晩见到这一幕,也明白他大概是不太会做这些的,犹豫了下,她走过去轻声道:“我来替你擦药吧。”
陆识坐到床边。
他看到她小手捏着酒精的瓶身,先抽出一张餐巾纸,垫在桌子上,接着倾斜瓶口,很小的幅度。
棉签慢慢地浸湿,她立刻收手,把酒精递过去给他:“你把瓶盖盖上,这个挥发得很快。”
陆识照做。
虞晩朝着他走了两步,低下头,将蘸了酒精的棉签涂在额头上的那道口子,动作小心翼翼的。
她穿着杏色碎花的裙子,腰肢掐得细,似不盈一握。
陆识听见她的呼吸声,很轻,很缓,莫名就让人心里宁静。
他还闻到她身上的香,似蜜桃,又有种牛奶味的甜。
他悄悄深吸了几口,觉得这香气好闻得让人上瘾。
虞晚小心地把创口贴贴在他的额角上,无意间低头,看见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
屏幕还亮着,上面显示点外卖的界面。
“你要点麦当劳呀,”她好心提醒,“我上次点过了,最近的一家送过来也要一个小时了,送到都冷了。”
这边别墅区,离市区有些远,好处是空气清新,绿植茂盛繁密,还有个很大的人工湖。
坏处当然也是明显的,最大的一个就是点外卖超级不方便。
虞晚想了想问:“我晚饭也没有吃,等会儿回去准备煮馄饨,你要不要来我家和我一起吃。”
怕他觉得家里有大人,会不自在,又补充道:“我爸爸妈妈都出去了,应该要晚一些才会回来。”
*
陆识跟着去了她家。
虞晚拿钥匙开门,找了双拖鞋给他,自己也蹲着换了鞋子。
她指了指沙发:“你去那儿坐一会儿吧,我马上就煮好馄饨。”
陆识没有去坐,和她一起进了厨房。
馄饨是前两天包好的,放在冰箱里冰冻着,她数了三十多个,一齐倒入煮沸的锅里。
然后从橱柜拿了两只碗,倒酱油,醋,食用油,还有盐胡椒鸡精,最后撕了几片紫菜进去。
馄饨皮薄,七八分钟就煮好了,食物的香气在空气中飘散。
陆识盛起来,端到客厅的餐桌,虞晚拿了两个勺子,分给他一只,接着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刚煮好的馄饨很烫,她用勺子舀起一个,慢慢吹着。
这么半天,除了他们两个,陆识没听到家里有其他的动静。
“你们家阿姨呢?”他问。
她之前说父母出去了,陆识便本能地以为还有阿姨在,没想到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虞晩吹馄饨的动作一顿,捏着小勺子的手还举在半空,脑袋转了转,看向他这边。
黑长的眼睫被白茫茫雾气晕着,那双大眼睛更显得水汪汪的,她回答,老实巴交的模样:“应该是去超市买什么东西了吧。”
陆识敛下眸子,看着少女一点妆不画,仍然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的面容,出声道:“虞晩。”
虞晩第一次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微微一愣:“啊?”
陆识望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头的次数多了,他都记住了,学校校纪校规第一条,就是不许打架滋事。
他也记得,自己晚上回家时,那阿姨看见他额角的伤口时,不加掩饰的的嫌弃目光。
那意思明摆着,就是在看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
“你又不是无缘无故打人,不像有的男生,仗着自己力气大或者家里有钱,就去欺负班上的同学。”
“何况你还很有正义感呀。”她语气认真道。
陆识挑了挑眉,很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和正义感这三个字扯上关系。
“就今天上午在体育馆,你听说三中的那几个男生要找我们学校篮球队员的麻烦,就很好心地出手阻止了。”
陆识沉默了。
不知道这事儿到底是怎么传的,怎么到她这儿,就成了他做好人好事了?
小姑娘说这些时,杏眼轻轻弯起,带着满满的信任,似水盈盈的清泉,又似星星在天上闪烁。
陆识人生头一次,生出不好意思的情绪。在她这样干净的目光下撒谎,简直不是人。
他于是咳了声,偏转头,不要脸道:“嗯,我有时候就是比较正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