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将近子时,徐峰信步出了门。
天气不是太好,空中乌云蔽月。
经过庭院的时候,迎面过来一个窈窕的身影,头发有些湿漉漉地披散在肩头,显然刚洗完澡,袖子向上捋起,露出两条雪白的手臂,正端了一盆水要回屋。
“这么晚去哪?”来人正是李孤影那姑娘,笑嘻嘻地问。
徐峰笑道:“随便转转,你怎么又跑这儿来了?”
“巧了呗,我刚好跟着学姐去办事,结果……嗯,我就一起来了。”
“邓春英是你学姐?你又跟着她办什么事?”徐峰问。
“对呀,只不过大我很多届。”李孤影清澈的目光在他身上一转,“叔,你是在审问嘛?”
“你也可以理解成对小朋友的关心。”
“那好吧。”李孤影微微一笑,“以前在图书馆的时候碰到过学姐几次,正巧她要需要人翻译梵文,我就经常去她那兼个职。”
“你还懂梵文?”
“对呀,这就是喜欢看书的好处啦,以后等叔你有孩子了,我可以负责教他哦。”
“谢了。”
“客气什么。”
徐峰笑笑,他可不认为,随时便便什么人都会去学个梵文玩,尤其是这样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不过他也不去点破。
“我去一下灵堂那边。”他打过招呼,就准备离开。
李孤影道:“我正好也要去,等我一下。”
她把水盆端进房间,然后就小跑了出来,跟着徐峰朝灵堂方向走去。
邓家是比较古派的家庭,邓老爷子过世,邓家所有子弟都要前来守灵。
老爷子的福寿棺停放在灵堂之中,香火催生出的烟气袅袅,邓家子孙媳妇依序排开,在两旁守着。
“妈,我好困。”一个胖乎乎的小子打了个哈欠。
旁边的女人立即瞪了他一眼,“给我忍着,以前在家打游戏到老晚,也没见你喊困。”
胖小子嘀咕道:“这哪能一样,而且我有点害怕,那么大个棺材停在那里……”
“胡说八道!”女人急忙打断他,“那是你太公,你怕什么!”
这对母子,是邓家老大邓德庸的儿媳
妇儿和孙子,常年住在外地,这次也是因为邓老爷子过世,才被叫了回来。
“我听说太公其实不是正常病死的,不会闹鬼吧?”胖小子小声嘀咕。
那女人气得直想抽他一巴掌,“你给我闭嘴你,成天胡思乱想,回去扣你零花钱!”
只不过她心里也被儿子说得有些发毛,看了看灵堂那边烟气袅袅的香烛,只觉得后背生出一股寒意。
“这里那么多人在呢,怕什么。”她赶紧安慰自己。
正在这时,就见外面进来一对年轻男女,两人来到灵前,点了一炷香,双双祭拜了一下。
两人正是徐峰和李孤影。
徐峰看到邓路鸣跟着邓春英一起,披麻戴孝,跪在地上,眼睛哭得又红又肿。
相比起来,其他人大多数都是找个地方坐着。
李孤影跑过去,拉着邓春英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大概是劝她吃点东西,不过邓春英眼神麻木,一声不吭。
不过看了一圈,却没见到邓德庸和邓荣成兄弟俩。
按说这两人身为邓家长子、三子,此时不应该守在灵前么?
徐峰正觉奇怪,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两个人急匆匆走了进来。
来的正是邓德庸和邓荣成兄弟俩,二人身上还披着麻衣,却是一脸阴沉,快步来到邓春英面前,低声喝道,“你跟我们来一趟!”
邓春英却是压根没理他们。
“你个死丫头,听到没有?”邓荣成怒道,说着就要伸手去拉扯。
邓春英猛地抬起头:“给我滚!”
邓德庸和邓荣成兄弟俩吓了一跳,旋即恼羞成怒。
“你个死丫头,无法无天了是不是?”邓德庸气极,“你到底跟不跟我们走,别逼得我动手!”
邓春英冷冷地盯着二人:“我要陪着我爸,哪都不会去!”
“你到底去不去?”邓荣成阴着脸。
邓春英眉头一竖:“有事就当着爸的面说,你们怕什么?”
“我……我们能怕什么?”兄弟二人气结。
邓荣成心下着急,也顾不得这里还有那么多后辈在,直接撕破脸皮:“我问你,爸的遗产去哪里了,是
不是被你藏起来了?”
这兄弟俩之所以没在这里守灵,原来是急着去瓜分老爷子的遗产了,他俩彼此都怕对方抢了先,因此谁也不甘落后。
只是把老爷子的卧室、书房,甚至整个老宅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他们想要的巨额遗产。
于是他们认定了是被邓春英给吞了,所以才急吼吼地找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