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刚刚发出的那篇名为《最受争议的流量明星,最优质的中国风歌曲》的乐评,韦然满意地点了点头。
“文海先生和项乐章先生比赛的事情,大家应该都听说了吧?如果没有听说,不要紧,我上一篇乐评写的就是文海老师用来比赛的新歌《离人曲》。在那篇乐评中,我详细介绍了这场比赛的来龙去脉,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补补课。……
“……万般期待下,今天早上七点,项乐章先生的新作《青花瓷》终于上线了。秉着凑热闹就要凑完的原则,我把它连续听了数十遍,接着,就有了现在这篇文章。……
“……和很多朋友一样,在听到《青花瓷》之前,我觉得项乐章先生和文海先生比赛,万万没有获胜的可能。
“原因之一,文海先生是成名已久的金牌作词人,而项乐章先生只是一名流量明星;原因之二,文海先生写歌的时候只需负责作词,而项乐章先生必须词曲全包。
“可是,听完歌后,我的想法彻底改变了。
“正如时如沙先生所说,它写得太好了,甚至可以说是目前为止华国最好的中国风歌曲——时如沙先生的原话是:‘最好的中国风歌曲之一’。但在我这里,它不是‘之一’,而是唯一。……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我是金音符奖的评委,今年金音符奖的最佳歌曲,我一定会颁给《青花瓷》。因为,它配得上这个奖项。”
读到这,他的手机突然“嗡嗡”一声。
今早上新换的来电提醒铃声随即响了起来。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韦然拿起手机一看,是文海打来的。
他和文海认识了挺多年,了解文海的性格。他知道,这通电话多半是冲着这篇乐评来的。
毕竟,在文章里,他大力夸奖了《青花瓷》,说它是目前为止华国最好的中国风歌曲,言外之意是《离人曲》比不上它。
说得更直白一些就是:这场比赛,文海输了。
以文海的性格,
哪里受得了这个?
“老文这家伙,多半是问罪来了。要不……我装作没听见?”
下一秒,他又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了,这个圈子拢共也就那么大,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况且,我在这篇文章也没说他什么坏话,他总不能因为这个跟我翻脸吧?”
如此想着,韦然接通了电话。
双方相互客套一番后,电话那头的文海直接进入正题。
“老韦啊,你还记得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吗?”
“我答应过你什么?嘶,我答应过你……”
韦然装傻充愣了一会儿,随后一拍大腿,说:“噢,对!你指的是乐评吧?写了写了,我完全按照你的意思写的!”
“啊?”
这回轮到文海愣住了。
“照着我的意思写的?”
我有让你那么不遗余力地夸赞项乐章吗??
“是啊,”韦然点头,说道:“你不是跟我说‘该怎么写就怎么写,客观地写,实事求是地写’吗?我就是这么写的。”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了。
尽管看不到对方,但韦然可以想象,文海现在的脸肯定是铁青铁青的。
不知沉默了多久,文海用略显沙哑的嗓音问道:“老韦,你真的认为,《青花瓷》是华国迄今为止最好的中国风歌曲吗?”
韦然点了点头。
“我真的这么认为。”
“哼,”文海喷出一声鼻音,说:“我以前还觉得你挺专业的,谁知……算了!有空再聊吧,挂了!”
话音落下,“嘟”的一声,电话便挂断了。
看着逐渐黑下去的手机屏幕,韦然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
随着时如沙动态的发布,以及《最受争议的流量明星,最优质的中国风歌曲》这类猛吹项乐章和《青花瓷》的乐评的出现,网络上舆论的风向,不知不觉间发生了改变。
起初,文海的支持者(在地心的暗中帮助下)还能跟项乐章的支持者打得有来有回。
但现在,他们的人数不断减少——甚至还有不少人转移阵营对文海反戈一击——剩下的人的支持力度也大不如前。
反观项乐章的支持者,人数却在不断攀升。
“@文海不好意思了文海老师,我以前是支持你的,但是看完时如沙老师的动态后,我突然觉得《青花瓷》好像是要比《离人曲》那么好亿点点。”
“说实话,比起文海,在中国风方面我还是更信任时如沙老师——毕竟他是中国风之父嘛。既然他说《青花瓷》好,那我就不会怀怀疑。”
“刚刚看到一篇乐评说《青花瓷》能打三十首《离人曲》,感觉说得有点夸张了,但看作者的分析,前者似乎确实是比后者优质一些。”
“万万没想到,我居然也有支持项乐章的一天……唉,谁让他这次写出来的歌是《青花瓷》呢?”
“……”
至此,这场比赛的胜负,已经非常明显了。
文海,败了。
无论是在作品方面还是在舆论方面,他都败了。
而且败得非常彻底。
看着私信箱里那些催自己向项乐章道歉的评论,文海眼睛里满是迷茫。
我是不是……最近工作得太累了?
这是幻觉,对吧?
我,文海,金牌作词人,手下有数首白金销量歌曲,曾经写过诸如《福如东海》和《山南之阴》等等经典,居然会在写歌方面败给一个非科班出身的流量明星?!
不可能,这不可能是真的。
我一定是太累、太累了,都累出幻觉来了……
“老师,我们该怎么办?”
学生明知道可能挨骂,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作为文海的学生,是和文海坐在一条船上的,文海遭受非议,他也免不了受到影响。
“怎么办?”
听到学生的话,文海猛地一抬头,露出狰狞的笑容,说:“你觉得该怎么办?”
“我觉得……”学生沉吟一阵,说:“应该按照约定来办。您不是答应过——”
“不可能!”
文海说话的时候浑身都在颤抖:“让我跟一个靠脸吃饭的小鬼鞠躬道歉?门都没有!”
“老师,他可不是什么‘靠脸吃饭的小鬼’。”学生无奈一笑,说:“他写出了《青花瓷》——这种级别的歌就连时如沙老师都写不出来,但他写出来了。”
文海沉默了。
他知道学生说得对,在这种局面下,他按约道歉是最明智的选择。
说不定还能落得个“一言九鼎”之类的美誉。
但他就是无法接受。
我可是乐坛前辈啊,怎么能跟一个后辈鞠躬道歉?!
脸面还要不要了??
学生一眼就看出了文海在想什么。
他决定……对症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