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网,做个武侠梦
看完了工坊,陈栽秧拉住了陈玉娘说是有事跟她谈,陈玉娘将他带到了实验室。
就剩兄妹二人了,陈栽秧撒下了伪装:“不能让杨露禅插入家里的工坊,得让他走,你跟他并不合适。”
陈玉娘淡淡地回复:“我的事情就不劳大哥忧心了!”
陈栽秧又将铜钟预言又讲了一遍,陈玉娘不新鲜:“就以一个荒唐的祖训来否定一个人,那儒家还说科技是小道是雕虫微末,你是不是也听祖训?”
陈栽秧语塞,想了想换了模式:“小妹,婚姻不是儿戏,我看得出来,你并不喜欢杨露禅,你喜欢的是方子敬。”
陈玉娘不齿泠笑:“方子敬给你多少好处,让你帮一个要杀了你妹妹的人说话?方子敬下令开枪时是露禅挡在了我身前,他的枪伤刚刚收口,是我帮他取出的弹丸。”
陈栽秧有他的一套理论:“无聊,就因为他为你挡了枪你就要嫁给他?没有爱的婚姻是不幸福的,你确定你爱他吗?”
陈玉娘出神了,倒不是被陈栽秧这种低级的说词说动,而是陈栽秧的话动摇了魏溯难的神智。
不会自己真的对严晶心来感觉了吧,他一直将梦境当成一场游戏,像过家家一样。
猛然间听到关于爱情的说法,对一个十八岁的人来说,冲击力是够够的。
陈栽秧还以为自己说动了陈玉娘了,又加了把火:“工坊是一个比陈家拳还攸关的地方,你知道吗?它领先于整个世界。”
陈玉娘愣愣的出神,随口答了句:“我知道。”
陈栽秧心中一喜,认为陈玉娘动摇了,他也不多言,因为言多必失。
“你慢慢想,哥先回去了,嫂子不会说话,我怕她饿着。”
他故意秀恩爱,就是想让陈玉娘有一个对比,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琴瑟和鸣,什么叫做知暖知热。
他相信以杨露禅那土包子不会懂这些,整天咋咋呼呼的武夫哪明白什么叫做情调。
陈栽秧走了好一会,陈玉娘才回过神来,哑然一笑。
魏溯难和严晶心的性情真的像倒了过来,男的心思更细密更体贴,女的倒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可实情真的是这样吗?
其实严晶心的内心更敏感,而魏溯难却有些大而化之,只不过严晶主包裹住了,魏溯难又因为长期的磨练不外显。
倒是方子敬跟严晶心有些像,都有心结,形成了心理阴影,但方子敬压抑不住心中的恶念和欲望,把自己理解的不公变成了嫉恨和贪婪。
而严晶心却能保持住自己的纯粹,顶多是拿魏溯难出出气,这就说明,严晶心的内心还活着一个美少女,没有真的变成一个女魔头。
陈栽秧还做了好事,至少让魏溯难想到了一个从未思考过的角度,心理学的段位还是不够啊,这个也得再学。
不过陈玉娘倒是将陈栽秧的心理分析得透透的,还行,虽然想得歪了,可也不像方子敬那样不择手段,还在想着赶走杨露禅没下死手,那就说明还有救。
陈玉娘想齐了就想去跟杨露禅聊聊,昨晚冷聊学术问题了,其实他们也很久没有真正地交心,或许在梦境里因为情景的不同,会比现实中好一些?
才怪!陈玉娘找到杨露禅时,后者还在琢磨着怎么改良招式呢,见到陈玉娘就兴奋,不是看到美女那种,而是看到人肉沙包那款。
他嘴里吐出来的是渣子:“快来,俺又想到了推手的卸力方法,不是意识控制肌内骨骼,而是不断培养肌肉骨骼的应力记忆,这应该就是抗击打训练或者硬气功的真正的原理,这是可以提高的,咱们来练练。”
这不是武痴了,这是病,有瘾了,得治!
要是放一个真的男人身上,这还算是一种性情,可放一个外男内女身上就让人想吐血。
心里吐槽分了神,却不料杨露禅猛地一擒陈玉娘的手腕,将她一拉,陈玉娘一时不备,就倒进了杨露禅的怀里。
杨露禅还得意地吐吐舌头:“你看,如果是你的思维反射,你就将当直接用上靠撞了,可你没有,可见你的思维跟你的身体是脱节的。”
陈玉娘火了,斥之:“你个流氓,放手!”
杨露禅一愣,陈玉娘趁机脱了身,恶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走了。
搞得杨露禅原地挠头,怎么这样开不得玩笑,再说他说的确实是武学至理啊,妈宝这是怎么来?来月事了?
有人来事了,等陈玉娘走远了,杨露禅的背后响起了一个声音:“嘿,刚才那一下不错,七窍通了,再加把劲!”
杨露禅回头一看,是陈长兴,他忙跑过去,欲张嘴却卡了两下,最终还是喊了声爹,就是声音太小,听不清。
陈长兴也没想听清,撇了撇嘴,从树上跳下了,刚才他还挂着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说他神出鬼没还真不冤,杨露禅这么高的功夫,一不小心也着了道。
陈长兴拉好了衣服,还整了整腰带,他现在的这副尊容,说不好听叫做没正形。
穿着一身长工活的短打,戴着一顶皱巴巴的毡帽,手里还提着了又歪又扭的木棍,完全就是老农形象。
可这么农伯大叔不在意形象,还觉得自己挺高大,说教了起来:“哪天玉娘不生你气了,你的功夫就成了。”
他说着就往玉米地里蹿,杨露禅跟上了,他还想跟陈长兴别别脚下功夫的苗头呢。
不过他另找了个话题:“爹,俺就不明白了,你总是扮得落魄样,流里流气的,也太不配一门之尊了。”
陈长兴只得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我这叫微服私访,以族长的身份行走,大伙不跟我讲心理话,看不到真心,哎,我这个样了,看起来就亲切了,大伙就觉得我离着他们不远。”
有人不配合啊,一个陈家沟的村民背着个背篓从玉米丛里钻出来,向着陈长兴就鞠了个躬,嘴里喊着“族长好”。
陈长兴站直了身子正正经经地“唔”了一声,哪有半点平易近人的样。
村民掰棒子呢,装了半框,见杨露禅和陈长兴在一起,他向杨露禅露出了憨笑,却低头转了个方向,这是在躲陈长兴。
杨露禅捂脸笑了,陈长兴干咳两声,等多走了几步,回头看看见村民没跟上来,才放下了架子,恢复了和蔼。
“拳法源于生活兴作,也应当于日常中磨练,你看这些作物,自然兴衰,它们就是最好的师傅,拳就得像作物一样,是长出来的,那样才合大道,太极,无极而生,阴阳至理。”
杨露禅也收起了嬉笑,若有所悟:“就是一举一动都是拳呗,把嬉笑怒骂,行走坐卧的道理都融进拳里,让它自然而然,不是脑子想,而是身体随机而动。”
陈长兴站住了,回过身为抓住了杨露禅的寸关尺,等了会又看了看他的额角,脸笑皱了。
“有进境啊,都体悟到这一重了。”
说着他指了指远处在拔草摘叶除虫的村民:“你看,人得干活,干久了就会累,所以有心人就会找一个能让自己尽量舒服的姿势,这不就是拳桩的由来吗?功夫是感悟出来的,却不是脑袋想出来的。”
杨露禅看痴了,陈长兴嘿嘿一笑背着手自顾走了,再不走快点都快没得说了,总还得像个老泰山的样不是,被女婿给比下去,没面子。
在这个当口,方子敬走进了陈栽秧在天津的工坊,他是来天津求援的,得让东印度公司出面把他保下来,不然他脱不了干系。
可到了天津,他想找东印度公司的高层也没那么容易,克莱尔没了,他就变成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卒子。
投了名贴之后,他左右无事,想起了陈栽秧的工坊也在这,便过来看看。
其实是想窥探一下陈栽秧的天威冀,他跟陈栽秧从小一起长大,还是知道对方的底细,陈栽秧手里有活,就是想得太天马行空,他不看到陈栽秧的飞天梦。
不过听说天威冀也曾经飞起来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过来碰碰运气也好。
可他吃了个闭门羹,工坊人去房空,连着欠款查封的条子都没有了,跟左右打听了一下,说是有人出钱赎回了工坊,全搬走了。
肯定不是他,他虽然答应陈栽秧事情之后会帮他赎回工坊,可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开的都是空头支票,哪有这个闲心余力。
是谁呢,难道陈栽秧又遇到了贵人?方子敬排开了心中的想法,怎么可能,以陈栽秧那嘴巴吞天的劲,谁会答理他呢。
也许是别人看着地段清净,买来别图他用吧,管他呢,就这么个天真货,不撞死了怎么会回头。
鄙夷地笑笑,方子敬正想回头,不成想一辆马车停在了他身前,车门打开,露出了方子敬此行的目标——菲林明公爵。
方子敬上了马车,两匹健马拉着马车扬长而去。
菲林明的语气并不好,方子敬一坐起,他就丢过来了一本帐册:“特洛伊号损坏,东印度公司向清廷索赔一万三千两黄金,江炎皓上书智亲王,让智亲王拿你的命来抵,我把这档事拦了下来。”
方子敬翻开了帐册,却并没有出声,而是一路沉默。
马车一路上来到天津城郊的一外荒野,这里是东印度公司买下来的墓地,所以在清国去世的东印度公司人员,都会埋葬在这里。
方子敬找到了属于克莱尔的墓碑,愣愣地站着,过了会才开口:“我不会放过他们的,我需要你的帮助。”
菲林明转身掉头就走:“我如何相信你?你现在这个鬼样子,怎么跟他们斗?”
方子敬追了上去:“我之前太软弱了,这次不会,公司在大清国要的不是一条铁路,而是一种秩序和风向,相信我,我能为公司达成这个目标。”
菲林明停了下来,他知道克莱尔或许跟方子敬说了些什么,但方子敬说的也确实说中了他的想法。
“江道台怎么办?铁路还是在他的管辖内。”
方子敬一脚踢飞了一块石头:“阻碍脚步的东西,踢开就可以了。”
菲林明缩起了眼眶,他觉得黄昏来得很快,不过他很喜欢。
“公司已经从印度调来了三尊普鲁士大炮,那是威廉送给摄政王的礼物,希望你能用好它们,让它们在东方发出巨吼。”
方子敬摘下了帽子向菲林明行了个礼,他一身黑色的装束跟黑暗很搭配,也正是东印度公司想要的,在漆黑的夜里,更容易看到金子的光茫。
当然,菲林明认为他是打着火把的人。
夜里很黑,陈长兴却摸黑进了家门,陈玉娘感知到了,找了过去,发现陈长兴正坐在回廊外的扶椅上,不断摩挲着一个筒装的东西,也不点灯。
也不黑,有又高又亮的路灯呢,陈长兴就着外头映过来的光亮,打开那个木筒上的七巧锁。
这可是稀罕物,不说里面的东西,就这个木筒都是个巧夺天工的老古董,七巧锁,就是古代的密码锁。
木筒被拉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陈玉娘不淡定了:“这是咱家的千年淮山,这可是宝贝,你不是一直不舍得用吗?”
陈长兴看了又看,终于一狠心把木筒合上,递给了陈玉娘:“这个你拿着,如果你大哥要走,把这个交给他。”
陈玉娘接了,想说却没说出口。
陈长兴叹了一口气:“我知道露禅帮他把债还了,还赎回了工坊,可露禅毕竟是女婿,隔了一重,我这个当爹的总也还得尽点力,咱们陈家不是小户,没有什么都靠着女婿的道理。”
陈玉娘刚想说点什么,这时猛地听到祠堂那边传来了一声“当”的巨响,声音很重很远,刺破了夜空,惊醒了夜色里的山乡。
“他还是动手了,铜钟响了,很多事情也到了水落石出的时候。”
陈长兴面无表情,眼中却凝了一滴泪,老泪。
嗡嗡的巨响不断传来,似是催人脚步,陈长兴别过了脸去:“去吧,也是时候做一个了结了。”
陈玉娘的脸色难看,她想安慰一下陈长兴,但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转过了身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