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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爬上马车的方子敬和克莱尔还受到了爆炸的波及,所幸离得远,但克莱尔还是滞了一下。
刚一上车,方子敬就朝马车夫大吼:“走,快走,离开这。”
马车嘀哩哒啦地动了,方子敬才松了一口气,然后他才想克莱尔一直没出声,等他看过去时,却发现克莱尔紧紧地按着胸口。
再一看,发现车厢里流了一地的血,原来克莱尔的胸腔被一支冲击波激射出来的尖锐破片射了个透心,尖尖的钢片还在克莱尔的前胸露出了一小角。
方子敬抱起克莱尔,她已经处于弥留的状态,但还能用手地握住方子敬的手:“机器毁了,我们可以回伦敦去了。”
方子敬六神无措,只能傻傻地点头:“我们一起回去。”
克莱尔眼中露出欣喜的神色,把方子敬的手贴在了她的脸庞上,渐渐没了声息。
方子敬仰头长吼,啊的一声远远地刺穿了黑夜,他的靠山、他的前程都没了。
等嗓子喊哑了,他才用只有他自己听得到的破音不断地得复:“我要灭了陈家沟,我要灭了陈家沟……”
其实陈长兴有机会把他先灭了,可陈长兴不知道内情啊。
陈玉娘跟杨露禅讨论时,他出于面子的问题没凑过去,这就错失了。
陈长兴看到了克莱尔被一块破片击中,那一刻他心乱如麻,再加上杨露禅和陈玉娘都晕了过去,所以被方子敬侥幸跑了。
杨露禅和陈玉娘晕过去那一刻,严晶心和魏溯难就醒了,他们现在面临着一样的问题,等下该怎么解释身上的伤势。
还算是魏溯难有良心,他强撑着起来,发现除了全身酸痛,其它的基本还能忍受。
可他知道,严晶心那一定比他严重,他是看着杨露禅吐血的。
于是魏溯难破天慌的早早就起来了,他先给严晶心发了条消息:“能起来吗?”
“起不了,痛。”
“装赖床,我这就过去。”
然后他做了早饭,没等贤慧和魏嘉新察觉就出了门,搞得贤慧都有了点看法:“儿子这样,老古那边会不会有想法呀,这,这也太上头了。”
魏嘉新却觉得没事:“放心,要相信孩子们,他们还是有自控能力的。”
只是他一样心里没底。
然后,他刚到单位没多久,事情果然就来了。
是贤慧给他来的电话:“快,请假,难难用自行车搭着心心出去玩,两个都摔着了,刚刚被救护车送到医院。”
是魏溯难出的主意,熬到严励去上班他才破门而入,也不算得破门,门没锁。
严晶心真的是起不来,说话气息都不稳,魏溯难开动了小脑袋,总算是憋出了一条计策:“我骑自行车带你,然后摔了,你看怎么样?”
哪怕是受了伤,严晶心还是撑着拿了主意:“行!”
魏溯难只能咬着牙帮着严晶心穿衣服,把他燥了大红脸。
严晶心也没好多少,不过这一次她心中对魏溯难没有太多恨意,原来妈宝男还挺懂照顾人。
扶着严晶心到了楼下,找到了她那辆基本上处于退休状态的自行车,看了看还没坏,随便擦了擦就驼着严晶心出了小区。
得找“作案”现场啊,兜了一圈,发现滨海大道上有一个防波堤的斜坡很合适,有大石块,没有旁人,也没有摄像头。
魏溯难先把严晶心抱了下去,布置好作案现场,然后运劲把自行车全都踹歪了,还把两人的羽绒服都擦破了,自己也躺在一边,打通了120。
魏溯难又一次见到了骨科的大夫,惹得那位大叔猛地摇头:“难难,别想大叔了行不行?”
检查结果是很喜人的,没有骨折,只有撞伤挫伤,没伤及内脏。
骨科大夫一再跟贤慧强调:“这么好的孩子,别管得太严实,约会都得跑出去找地方,要是我儿子或者我女儿,我就把我家清场了。”
这一对“情儿”终于双双把院住,留院观察一周。
把马蜂窝给捅了,魏溯难背锅,贤慧基本上是天天耳提面命。
就连严励也偷偷地找了个没人的时机给了魏溯难刀子眼:“你说叔又没赶你们出门,你们跑那地方去干嘛?”
当然严晶心也落了抱怨,还是严老古同志:“心心,虽然你跟难难以前说不来,可长大了有转变也是正常的,不要为了那点面子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万一要出了什么问题,你让爸爸妈妈还有难难的爸爸妈妈怎么办?”
严晶心装傻没答话,就是眼睛不断地扑闪着,难得没跟老爸抬杠。
就是魏溯难不知道过年后开学时怎么面对同学们,基本上他成了严晶心的小媳妇一事传遍了,也不知从哪透的风。
还有人酸不拉叽地给他发来消息:我想跟你决斗,但发现打不过,一定要幸福哦。
用的是一个新注册的号,倒查不出来,同时总是发消息问问题的女生也不见了踪影,让魏溯难住院的日子郁闷了两三天。
还是有点好消息,一个是他们的伤势恢复得很快,远超旁人。
顾奶奶也偷偷地找严晶心“审问”了:“健康指数高的人就是不一样,对了,是不是摔下去时你推开了难难?照理说难难的伤应该比你的严重才对,他在前面你在后面。”
严晶心难得红了脸扭捏难为情地答了个“我坐前面”。
顾奶奶眼一亮也不再问了,就是见天跟魏溯难强调学医的好处,又能传续贤慧的事业云云。
还是当着魏嘉新的面说的,让魏爸爸担心了好一会,还好魏溯难是王八吃称砣铁了心,只是笑笑。
顾奶奶也笑笑,她认为还有机会,还挺大,绑架人质嘛,这招谁不懂。
终于赶在了过年前出了院,众皆庆幸便不再提,魏溯难和严晶心得以躲在房间里聊进度。
情节都被停下好多天了,他们也早就心痒痒了,这一次他们做足了规划,期望得紧。
只是谁都没有主动提那个杨露禅跟陈玉娘的关系如何处理的问题,都装傻。
晚上睡觉前,贤慧终于还是用送水果的名义强行进来了:“难难,心心的伤势还没好利索呢,应该早点休息。”
那就休息吧,严晶心进了她的卧房。
贤慧是又怕又欣喜,经过了这一轮,她觉得儿媳妇稳了。
但总不能让两小现在就粘在一起吧,所以该当的坏人还得当。
她认为严晶心还需要人照顾,强行把她留下了,严励看她的眼神都不对,那是一种抢了学术成果的割席之意。
不过严励也没否定,那就说明这严老古也难得新潮了一把,只要对孩子们好,其它的不重要。
正因为如此,贤慧才觉得她有责任守住底线,为孩子们将来的幸福生活做好规划。
怎么也得等大学毕业了才当奶奶吧!
一进入梦境,杨露禅就醒了过来,他抱起了地上的陈玉娘就往陈家祠堂跑,是恶趣味,严晶心要把这段时间受的尴尬给还回去。
他还一路狂喊着“让开点,快让开”,把情势搞得很紧张。
其实魏溯难也就比她入睡晚那么几分钟,结果就着了道,陈玉娘也只能假装不清醒,不然太尬。
不过魏溯难心中也没了恨意,毕竟是为他挡着受了伤,魔女依然还是那个魔女,就是变得稍稍可爱了那么一些。
到了陈家祠堂,自有陈老二接过小妹,然后陈玉娘就“醒”了,大喊“放我下来”。
陈老二和陈老三着急着呢,把着陈玉娘的肩膀拼命摇:“玉娘,玉娘,出什么事了?”
陈玉娘脱口而出,“怪物被我…”,然后她看了杨露禅一眼,还冲杨露禅笑了笑,改了口:“怪物被我们毁掉了。”
一路跟在杨露禅屁股后面跑回来的招弟不干了,站到了两人中间:“还有我。”
她看看杨露禅,又看看陈玉娘,最终还是拉住了杨露禅的衣角:“杨大哥还救了我的命。”
村民们纷纷夸杨露禅大英雄,还齐声喊了起来,让三叔祖脸色都不好看了。
杨露禅却摆摆手:“停,先停下,俺不是大英雄。”
然后杨露禅还转过了身,看向三叔祖:“俺是来求亲的,不算外人,现在可以答应俺了吗?”
陈玉娘无奈:“你费那么大劲就为了求亲吗?”
杨露禅故意报复她:“是啊,大叔说过,只要俺破坏了大铁怪,什么条件都答应。”
陈长兴这时换了一身白袍出来:“说的是我吗?”
杨露禅故作震惊:“大叔?”
然后他看向陈玉娘:“什么情况?”
陈玉娘白了他一眼,没办法,这段情节真没商量好,只能随机发挥了。
她冲着陈长兴就喊了声爹,声音小得像蚊子叫,一是魏溯难不习惯,另一个也是她也还有些难为情。
陈长兴却重重地应了一声,还冲着杨露禅抬了抬胡子。
杨露禅也只能把戏继续往下演,他瞪大了眼:“爹?你就是陈长兴?”
陈长兴撇撇嘴,装什么傻,这不是大家都心照的事吗?
他抬头抱拳:“在下河南温县清风岭陈家拳掌门人,陈长兴。”
“你骗俺!”
低下头偷笑了一下,杨露禅抬起头又迷茫了:“你也没说你不是陈长兴。”
然后他摇摇头:“哎呀不管了,俺现在可以求亲了吧?”
陈长兴却板起了脸摇头:“不!”
在场众人都蒙了,只有陈玉娘和杨露禅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
但陈长兴说出来的话还是让他们吃惊了:“陈家沟大祸将至,你不能留在这里。”
然后陈长兴看向陈玉娘:“我之所以找个外人来毁掉大铁怪,原本是希望此事与陈家沟无关,谁知道你也跑出来掺和了,方子敬已经跑了,铁怪物爆炸时那个洋婆子死了。”
说着陈长兴转过身,走上了祠堂的台阶,官兵马上要进村了,你走吧,大伙准备应战。
杨露禅却没走,还上前了一步:“俺不走,杀洋人俺也有一份,俺跟大伙一起作战。”
陈长兴摇摇头,又点点头,长叹了一口气:“所有的事情,都等过了这一劫再说吧。”
陈玉娘也低下了头,轻出了一口气,还好不用当场表态。
陈家沟的老老少少都动了起来,陈长兴依旧压下了陈玉娘用铁壳地雷的想法,他还是希望不要死人,再死人就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杨露禅不看好他的这个举动,严晶心跟魏溯难做过分析,这一波还真信不了剧本,太扯了,完全不合理。
而且死的是洋人,还是十几个,依着清廷的脾性,接下来的打击一定是雷霆之势。
此外克莱尔俨然是个地位尊崇可以影响到帝位归属的角色,智亲王那里一定会动的,会下血本,不然他无法跟东印度公司那边交待。
所以杨露禅没有天真,而是托了邮局的急脚递送了一封信出去。
邮差同样要跑路的,马上大祸临头,跟他们无关不跑更待何时。
既是顺路,也是血赚,杨露禅给了他们五百两的银票,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不过杨露禅无所谓,他很快会从河南道台那里赚回来。
没有武功在身的妇孺们开始收拾铺盖细软,他们要撤到山上去,如果村子被灭了就直接逃命。
所以村子里到处是别离的泪水和憾人心脾的哭声,小孩舍不得爹妈,老人不忍白发人送黑发人。
即便如此,陈长兴还是约法三章,军队进村时必须以礼相待,以捍卫家园为义,尽量不伤人命,以扰敌为上,困敌为中,伤敌为下策。
于是有杀伤力的武器全被排除在外。
陈长兴还想在村子里弄出砒霜的迷烟来,却被杨露禅给否了,他那有迷魂烟的配方,可比陈长兴手里的好得多,现摔现用,还不会熏着自己人。
村子中心竖起了一个号台,一个能转动的信号塔,当信号旗转到不同的方位时,就按约定好的计策行事。
又被杨露禅给补充了,都是练武高手,他的口哨号一传,听声辩位的办法能让清兵摸不着头脑,比能看到的信号牌好使多了。
搞到最后,陈长兴恼了:“要不你来?怎么感觉这种打仗的事你比我懂得多。”
杨露禅不好意思地挠头:“捅过那么几个马蜂窝。”
陈玉娘想吐舌头扮鬼脸,那叫马蜂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