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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只铁甲巨虫,冒着滚滚浓烟,后面不断吐出一截一截的枕木和铁轨,这就是一个蒸汽动车的铺路机。
正面还镶了一个名牌,上面写着TROYNO.1,翻译过来就是特洛伊一号。
钢铁巨怪在陈家村的村口停了下来,村民们拿着扁担簸箕堵在了巨怪的前头。
然而巨怪前下方的通风栅栏就不断喷出滚烫的白色蒸汽雾,让村民们无法近前。
巨怪的驾驶舵,方子敬让工人们加快上煤的速度,同时也让英国技师将蒸汽机的输出功率开到最大,然后他就走到了升降台上。
克莱尔推动了离合杆,巨怪又开始向前行驶,下面的村民们被巨怪喷出的烟雾吓得纷纷逃蹿。
这时陈玉娘和杨露禅也到了,看到村民们被逼退被撞倒,可巨怪好像完全不理会,继续向前辗来。
陈玉娘和杨露禅上前,拉起了地上倒伏着的村民,吩咐他们先撤,他们二人却站在了巨怪前。
杨露禅已经撑起了拳头,这样搞,是要逼着他大开杀戒吗?
陈玉娘却拉了拉他的衣袖,指了指后头的村民,杨露禅只得咬着牙压制住了心里的怒火。
这一幕被方子敬看在了眼里,升降台和驾驶仓前面都有通风栅栏,能看到前面的景像。
他朝克莱尔扬了扬手,克莱尔打开了升降台的开关,液压连杆动了起来,升降台被升直,正正好在巨怪的顶上露出了一个小亭。
方子敬从兜里掏出了一纸公文,抖开了,面无表情地念了起来:“奉道台大人谕令,为修筑直隶铁道,限七日这内陈家沟人自行拆迁房舍,时限一至,机械强行开入,草木不生,片甲不留。”
牌坊后的村民们纷纷议论:“要拆我们的房子!”“这还有没有王法?”“没听到奶驴说了吗?道台大人谕令,他们就是王法,唉,这年头,谁手里有兵谁就是王法。”
方子敬将手里的告示向外一扔,那张告示就随风飘了过来。
陈老三懒得看,他冲着方子敬直喊:“奶驴,别以为你带着破东西来我们就怕了你了。”
方子敬轻蔑一笑,手一拉旁边的操纵杆,克莱尔看到了信号灯,向机械师点头示意,她也推上了离合。
机械师扳开了阀门,巨怪两侧的半圆形仓门折叠了起来,两个硕大的机械臂伸出了出来。
机械臂上面满是齿轮和传动铁链,缓缓地展开,变成了两只机械手,一只是挖铲,一只是爪手,在半空中耀武扬威,就跟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强一般。
机械手转了过来,克莱尔也一咬牙,拉动了传动杆上挡位,那只铲斗哐的一声砸在牌坊上,将牌坊的顶盖都砸烂了。
噼里啪啦的瓦片木碎砸了下来,在陈玉娘和杨露禅的周边不断激起大量的尘土,也让杨露禅出离愤怒了。
“这样了还忍?”
“不忍了,传动的铁链看到了吗?中间那根,连着制退齿轮的那头,打断它!”
杨露禅转头看了一眼陈玉娘,有些吃惊,可陈玉娘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顾自下令:“你不是很擅长这个吗?你的铜钱镖。”
杨露禅牙都咬了,严晶心在心中骂了句“混蛋”,原来魏溯难这家伙那么早就觉醒了,自己还以为他是到了苏灿那才获得的知觉呢。
账可以后面再算,那只机械手又抓来了,还抓破了牛马棚的屋顶,抓了一大把瓦片碎块悬在了陈玉娘的头顶。
这是打算用这些东西来砸人吗?
陈玉娘瞪圆了眼不动,直直望着方子敬,克莱尔也发现下方有一个女的站在特洛伊的面前,看来跟方子敬认识。
克莱克更不开心了,她也咬起了牙,手已经伸向了操纵杆,只要她一拉,抓手里的东西就会倾倒下去,把那个女子埋了。
方子敬也向前露出了头,俯身向下大喊:“玉娘,你让开!”
然后他又向下面的驾驶舱大喊:“克莱尔,STOP。”
可他不喊不要紧,他一喊克莱克手更快了,一拉住了操纵杆用力一扳,克莱尔希望情敌被她亲手埋葬。
什么也没有发生,机械手失灵了,就在刚刚,杨露禅从口袋里掏出了十几枚铜钱,手一挥,机械手的传动铁链都被他切断了。
严晶心可没空管哪根归哪根,含怒出手,又不是请客吃饭,也不是写文章,更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么雅致。
可坏就坏在这里,陈玉娘终于色变了,抱起了手遮头,因为断开了传动铁链,那个抓手松开了,砖瓦碎片兜头掉了下来。
方子敬更是目眦欲裂,他亲眼看到了那个说话俺俺不停的土包子一手揽着陈玉娘纤腰飞出了一丈多远,他认为杨露禅碰了他的禁脔。
没等陈玉娘挣扎杨露禅就放开了手,还咧了一下嘴,严晶心对机械这些东西也不够懂,物理考试没问题,可课本外的东西她不感兴趣。
陈玉娘又剜了他一眼,这才看向方子敬:“你的铁臭虫爪子没劲动不了啦!方子敬,这是你老家,怎么能用这种手段来威胁乡亲们,再不把这怪物弄走,就别怪我不客气。”
方子敬脸色铁青地背转过身,一拉开关,升降台又沉了下去,里面克莱尔也收起了机械臂,得修理了,想不到陈家沟还有人这么熟悉机械结构。
但这只铁甲虫却没有退走,依然堵在了陈家沟的牌坊前,双方就这么对峙起来。
陈玉娘回了陈家祠堂,那里正在议事,可等她推开了祠堂的门进去时,却发现里面鸦雀无声,不是没有人,而是或在抽烟杆,或在观望。
陈玉娘转了一圈,看向三叔祖:“为啥没人说话?”
三叔祖瞪了她一眼,陈老二不得不站出来将陈玉娘拉到一旁,她一个女流之辈,现在还真没有说话的份。
“三叔祖说,老辈都是退隐之人了,真正能解决问题的,还要找当今掌门,咱爹。”
陈玉娘一脸不岔:“他每天都神出鬼没的,一不留神就站你后面,出了事倒不见了人影。”
陈老二只得又压低了声音:“小妹,咱爹比较随性。”
“随性?我看他根本就是想躲。”
陈玉娘说完就转身出了祠堂,陈老二想喊住她:“玉娘,你去哪?”
陈玉娘连脸都没转回来:“掌门人担不起这个责任,我可忍不下这口气。”
其实陈长兴在这呢,没露脸,而是拍在了祠堂外檐上,他看着女儿气呼呼远去的身影,想叹气又不敢,出了声,叔祖他们就知道了。
陈玉娘去了工坊,就冷冷了说了一声:“做我画好的生铁壶,要快,今晚就打出一百个来。”
“好嘞,玉娘,放心,大伙早就攒足了劲了。”
回答她的是陈老三,他没去祠堂,而在这打铁,陈玉娘跟他说过要做一种厉害的炸弹。
陈老三刚才憋着了,回头就上了工坊,赤膊跟伙计们将一炉铁水烧得火红,正等着开工的。
特洛伊一号那边也开工了,一队英军士兵就地展开,负责警卫,方子敬则带着技师们在检修机械手,清国的工人正在给铁轨上铆钉,敲得叮当响。
还有一些在吊装木箱,克莱尔站在一旁监督,箱子上还印了英文:危险,炸药。
那些巡逻站岗的英国士兵还不断地吓唬出入的陈家沟村民取乐,让过往村民不断地吐口水,呸。
这些方子敬没看到,也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是他自己。
克莱尔完事了也凑了过去,听到方子敬正让英国工程师调低输出马力。
“我早交代下去了只需要维持基本的动力。”
克莱尔说完也没停留,而是往驾驶舱走去,方子敬跟了上来:“你总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克莱尔转过头朝他笑笑:“我们已经认识这么久了,我当然了解你啦,其实你并不想动这座村子,你只是想证明你自己。”
他们走到升降台旁,克莱尔转过身来,定定地注视着方子敬:“我见到了那个女孩,我一切都清楚了,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非回来不可。”
方子敬卡壳了,动了动帽子才压下手:“这是两回事,我回来……克莱尔!”
克莱尔背转身上了螺旋扶梯朝着特洛伊顶上去,方子敬忙跟了上去:“我回来是为了贡献所学,我要帮助那些乡民远离贫穷和愚昧。”
克莱尔的脸冷了下来:“我不关心这些,我从你们的眼神看得出去,你们有过去。”
方子敬只能强调:“我说了,我有自己的使命。”
克莱尔的语调提了上来:“那我呢,我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你以为我很在乎这份工作?”
她说完又一转身,方子敬又紧追着:“你应该很清楚我的心意,在任务完成之前我不会考虑个人情感。”
克莱尔从驾驶位上拿起了一本厚厚的书,递给了方子敬:“那就公事公办吧,这是特洛伊的操作手册,机器就交给你了。”
她也走开了,留下方子敬在原地不断叹气,原来方子敬也是时间管理大师来着。
大家都在忙,杨露禅回到客栈不没得进门,就看到了等在那的陈长兴。
应该是有话要跟他说,他跟着陈长兴又到了河边的洞里,陈长兴脱了帽,摇了摇留声机,将导头放在了胶盘上,一阵激昂的乐曲响了起来。
陈长兴也没招呼杨露禅,杨露禅也没客气,在茶几边上坐下,细听乐曲。
严晶心对黑胶无爱,听着一般般,电流声大得很,沙沙响的噪音实在让人听不进去。
原来陈长兴将方子敬砸坏的留声机捡了回来,又修好了。
他也坐了起来,点了一锅烟,吸了一口喷吐出来:“这洋人的玩意确实精妙,不可小觑呀。”
杨露禅知道陈长兴在一语双关,可他就杠上了,因为他的灵魂里有个严晶心在呢。
“华夏古代也不是没有神奇的技术,却都被后人给弄丢了,咱们这不也还有留声墙有滴水瓷还有玲珑塔吗?鲁班的木鸟,墨家的小孔成像,领先了西方多少年?”
陈长兴摇头叹气:“可是我们现在差了很远。”
杠精附体,杨露禅站了起来:“西洋只是专注于这方面很多年,而咱们这都把这些视为淫巧奇技弃之如敝,其实只要国人花心思,离着西洋人也不远,您看玉娘弄出来的玄光灯西洋就没有嘛。”
被他这么一扫兴,陈长兴也没了听音乐的趣致,他拿开了导头,附身凑向杨露禅那头。
“那个吃房子的怪物你有什么办法?再不想办法,这个村子就会被它吃得干干净净了。”
杨露禅就知道陈长兴有事情想商量,他又安坐下来:“您放心,玉娘不是在造铁霹雳了吗?等铁霹雳造好了,往地上一埋,那台大铁怪是寸步难行。”
陈长兴摇头,他把茶几清空,在上面摆了一纸,拿了个紫砂茶壶以杨露禅面前扬了扬:“这是铁怪物。”
还别说,真的很形像。
陈长兴将茶壶压在了纸上,又摆上去几个象棋的棋子:“这是洋兵。”
那几个棋子都照着实地的情况摆好,原来他不是躲,而是早就侦察清楚了。
他还将工人、帐篷、吃饭干活的时间、巡逻的间隔什么全都打探明白了,在茶几上摆了个满满当当。
“你去工人那偷一套工服,巡逻兵认不出你来,这样你就能混进大铁怪。”
杨露禅明白了,也不等陈长兴来提就自己说出了口:“您是想让俺帮忙去破坏那个铁怪物?”
陈长兴“哎”了一声,点头连连:“跟聪明人说事说是爽快。”
可他自己却不爽快,又点了一锅烟,吞云吐雾了一会才开口:“只要你帮忙毁了铁怪物,你就成了陈家沟的大英雄,你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杨露禅无所谓:“很简单的事。”
陈长兴很意外,这小子知道自己拿他当枪使还如此爽快?他也有些摸不住头脑。
于是陈长兴摇头道:“简单?不简单,我们还得研究怎么毁了它。”
杨露禅笑了,却把锅往陈玉娘头上扣:“不怕,玉娘知道该炸哪里,她今天还教我怎么弄坏怪物的铁手呢。”
陈长兴又吸冷气加抓胡子了,女儿到底对这小子是个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