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就像一条河,左岸是明媚千年的欢笑,右岸是烛光下永恒的沉默,中间流淌的,是年年岁岁淡淡的寂寞,被风吹散的,总是那漂浮的哀愁。
只有那无心人的寂寞,是风,怎么也吹不散的烟火。
灵堂前,白蜡烛流着泪,丝丝寥寥的烟雾还未散去,显然刚烧过纸不久,晚上吃了一场席,热闹得很,三姑六婆们都来这里挤了一滴眼泪,此刻也在院中打起了麻将。
打麻将这种事一般会被抓的,但是办这种丧事,举报了也不会有人来,原因无他,一来嫌晦气,二来好说不好听。
按照习俗,子女要守灵三天,等待老人的灵魂归来。
周晓晴跪坐了灵堂前,时不时往火盆里放几片纸钱,她眸子很平静,甚至看不出一丝哀伤。
期间,母亲又昏过去一次,周晓露也来嚎啕大哭了一场,最后哭得没有力气了,被周家人扶了进去。
看得出来,那是真的伤心。
不大的院子里,摆着五六桌麻将,从前面几家借来的灯泡也都点上了,都是两个哥哥负责张罗的。
“老周家那个四丫头,听说她爹死了,连滴眼泪都没掉。”
“连我个外人都不如,我还上去哭了好一阵。”
“听说十六岁就跟着个野男人跑了,能有多少感情啊。”
“也是,女儿养着就是赔钱货,等下,六筒,碰了!”
“你这话说得,我姑娘嫁得好,每个月还往家里拿钱呢。”
众人起着牌,对说话的中年妇女投去了艳羡的目光,中年妇女则对着众人轻蔑一笑。
“得了吧,不就是被人包养了嘛,还嫁,我儿子在江城,都门清得很。”
“翠花,你别胡诌诌,药能乱吃话不能乱说啊。”
“谁胡诌诌呢!”
喧闹声、打骂声、劝架声回荡在院中,过了许久才平静下来。
房间内,两个嫂子和周晓露整理着周父的遗物,按照规矩,死人的东西不能再留下来,一是不吉利,二则是怕睹物伤人。
两个嫂子搭着凳子,卖力的从衣柜顶上抬动着一个红木箱子,箱子有些旧,应该有些年份了。
“啪嗒!”
一封信函从红木箱子底下滑落下来,掉在了地上。
周晓露弯下腰,捡了起来,上面是用钢笔写的举报信三个字样,右上角贴着一个拖拉机邮票,下面落款是何艳华。
举报信?
何艳华正费力搬动着箱子,不经意瞟到了正在拆开信封的周晓露,顿时吓得亡魂皆冒,一个重心不稳,箱子向她倾斜过去。
“哐当!”
她整个肥胖的身躯从半米高的地方摔了下来,整个箱子也压在了她的腿上,顿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大嫂子!”
黄保香一声惊呼,要说周家谁和她关系最好,肯定就是这个妯娌了,此时急忙上前抬起箱子,本来还未完全压死的箱子,被挪动了一下彻底压了上去。
“咔嚓”是骨头碎裂的声音,何艳华痛呼一声,直接晕厥了过去。
“楞着干嘛,还不来帮忙!”
黄保香看着一旁发愣的周晓露,急吼了一声,周晓露被惊醒,连忙丢下了举报信,上前去帮忙,箱子极沉,两个人都有些吃力。
可周晓露手一滑,刚刚抬起的箱子又砸了下来,活生生把何艳华疼醒了。
“哎哟喂...”何艳华有气无力的惨嚎着。
黄保香瞪了一眼周晓露,看向大嫂鼓励道:“大嫂你忍忍,马上就搬开了。”
此时屋内的其他人也听到了动静,周琛和周泽也赶了过来,赵雅珍则是颤颤巍巍的走在后面。
“快来帮忙啊!”
黄保香急急吼道,周家兄弟俩一看这副样子,不用她喊,一家慌不迭到了跟前,一同发力搬开了箱子。
“孩他娘,你没事吧。”
周琛连忙扶着何艳华,看着她那凹下去的双腿,顿时慌了神。
“祸不单行,祸不单行啊!”
赵雅珍仰天长叹,这一天她真的已经心力交瘁,昏过去几次,此时看着自己儿媳妇这副惨状,蹭蹭往后退。
周晓露眼疾手快,急忙上去搀扶住了她。
半小时后,何艳华被抬到了床上,情况稳定了些,夜里没有车,去不了县城,只能叫来了村里的老郎中看了看,简单包了一下腿。
“妈,你看这是什么!”
周晓露看完后,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回想起白天的种种,她瞬间明白了什么,看向何艳华的眼神也带上了一丝仇恨。
“妈,这是?”
赵雅珍接过信纸,周琛和周泽也围了过来,跟在后面看了起来,不多时,一家人的目光齐刷刷盯向了瘫在床上的何艳华。
“你个臭婆娘!”
周琛一向对何艳华唯唯诺诺,此刻也是怒不可遏,抄起身边的木板凳就甩了过去,这一下砸得不轻,直接将她下巴嗑破了皮,血流不止。
“哎哟喂...”
何艳华只是不断的呻吟着,此刻她早已经疼得意识模糊。
“你真是个畜生啊,我周家人这些年对你也不薄啊...”赵雅珍哭骂,今天接二连三的祸事发生,让她也心力交瘁。
就算他们再傻,看到这封举报信也明白了,周父为什么要对大嫂出手,难道只是为了晓晴?
那明明二嫂说的话更过分,为什么不打二嫂?
为什么偏偏所有人都离开,等回到病房时,周父突然就过世了?
为什么这红木箱子谁都不砸,偏偏就砸在何艳华腿上了?
这是周父的魂,回来索命来了啊!
“老伴啊,是你回来了吗?”
赵雅珍想到这里,已经老泪纵横,不断向房顶四周看着,颤抖着声音回荡在房间内。
“妈!”
周晓露叫了一声,看到了母亲这副样子,悲从心来,抱住了她痛哭了起来。
周泽冷冰冰的看着不断哀嚎的何艳华,拳头捏的死死的,黄保香则拼命的拉着他,生怕他做出傻事。
“爸啊,儿子不孝啊!”
周琛双目通红,嘶吼了一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狠狠抽着自己的耳光,想起白天还拼命拦着父亲,去护住那个狗婆娘。
因此,害死的父亲。
他不孝,他恨,他悔不当初!
他是父亲最疼爱的儿子。
“砰!砰!砰!”
他是拼命的磕着头,头撞在坚硬的水泥地上面,闷闷作响,不一会就血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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