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宁观察着刘二的反应,觉得不对,从袖袋里掏出银针。
刚开始扎,喜宴上的人就纷纷赶到。
“丫头,没事吧?”
廖神医喝了不少,跌跌撞撞地跑来,酒醒了大半,心跳却是快的不行。
温时宁一边行针,一边道:“师父,他好像中毒了。”
廖神医忙蹲下探脉,双眼微微的一眯。
“是催情散。”
“丫头,快,先行三叉三穴。”
温时宁凝眉:“是。”
廖神医又高声吩咐:“准备粪汁催吐,再来几桶冰水,快!”
话落,他又骂骂咧咧:“喝了酒还敢使猛药,活腻了!”
“刘二?真是刘二吗?”
刘二的老母行动有些不便,好不容易才从人群里挤进来。
见真是刘二,顿时跪地嚎哭起来。
“我家刘二最是老实,断不会干出以下犯上的糊涂事!是哪个黑心肠的要害我儿,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啊!”
她这么一哭,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是呀,刘二不可能干这种事。”
“他平时都没出过村子,哪儿来的催情散。”
“肯定是有人要害他。”
“要我说,歹人真正想害的是二夫人。”
“什么人呀,这么恶毒,真是该死!”
卫老伯和卫老二今日最是忙碌,听闻消息,忙丟下手里的活儿赶来。
见此情景,卫老伯心生不妙之感,忙问卫老二:“看见你妹妹了吗?”
卫老二道:“我一直在厨房,没看见呀。”
卫老伯暗暗咬牙,“找!快去找!”
卫老二脚步刚动,穆九推着傅问舟赶到。
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下人,其中一人将扛在肩上的卫芳往地上一扔。
众人皆惊。
“卫芳!”
“卫芳这是怎么了?”
卫老伯更是心一紧,什么也顾不得地扑上去。
“芳儿,你,你这是怎么了?”
卫芳手痛,身痛,心更痛,目光寻找着温时宁的身影,全然不顾老父亲的担忧和寻问。
终于,她看到了温时宁。
温时宁蹲在地上,正在替刘二行针。
两个人衣衫完好……
她的心一沉,随之,又疯魔般大笑起来。
“她被刘二碰过,她脏了……哈哈哈……温时宁脏了……她不配做二夫人……她不配了!”
卫老伯闻言,悬着的一颗心彻底死了。
他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突然抬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你是不是疯了!”
卫芳笑的更大声:“我没疯,我就是喜欢二爷……反正他已经看过我的身子了,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众人震惊不已。
“居然是卫芳干的,我的天!”
“看不出来,她竟这般不要脸!”
“就她,也配喜欢二爷,真是可笑!”
也不知道是痛,还是气,卫芳浑身发抖,朝着众人歇斯底里:
“温时宁脏了,她才不配!她才不配!”
“你闭嘴吧!”
卫老伯赶紧捂住她的嘴,惊恐万分地看向傅问舟。
傅问舟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们,从头到尾,眼里都只有温时宁。
尽管他努力保持着沉默,但周围的空气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愤怒,变得紧张而压抑。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慑,就连卫老伯此刻也不敢上前去求情。
没胆,也没脸。
刘二的情况很不好。
行针后,浑身开始抽搐。
粪汁灌进去,吐倒是吐了,但吐到最后,胆汁和血水都吐了出来。
人已经苍白无力,但精神依旧亢奋的很。
像是一把枯草,在烈火中挣扎。
越是挣扎,燃的越快。
几桶冰水淋下,人倒是安静了许多,但那脸色更是没法看了。
灰黑灰黑的,像个死人一般。
“取玉露丹来!”
廖神医神色严峻,温时宁更不敢懈怠,全神贯注地继续行针,以稳住刘二的心脉。
现场逐渐安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招来死神,将刘二的命带走。
在生死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卫芳被卫老伯捂住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像只苍蝇似的。
谁又会在意一只苍蝇说了什么?
他们此刻只看到救人的二夫人,身披光环,那光芒温暖而神圣,再是心思龌龊之人,也不敢有半分的亵渎之念。
刘二的老母也不哭了,只无声地对着温时宁和廖神医不停地磕头。
终于,在近一个时辰的救治后,刘二才幽幽醒来。
所有人大松一口气。
随后,不知是谁带头,纷纷鼓掌。
刘老太则是不停磕头,“多谢神医,多谢二夫人救了我儿的命,我们一家从今往后,做牛做马也愿意。”
温时宁顾不上旁人,稍松一口气,便急忙的走向傅问舟。
“二爷。”
对上他的目光,她有些内疚和心虚,微抿了下唇,强撑起笑意说:“我没事。”
傅问舟心口一酸,明明该内疚的人是他。
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他拿出手绢,拉过她的手轻轻擦拭。
“二爷别,脏。”
温时宁反应过来,她手上沾有粪汁,下意识要收回,被傅问舟抓的更紧。
“时宁不脏。”
傅问舟嗓音沙哑,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说:“时宁辛苦了,先去休息可好?”
她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腌臜之事,就由他来处理吧。
温时宁明白他的意思,有些不情愿,低着头小小声的道:
“二爷,我……可以自己处理的……二爷让我处理好不好?”
“我总要长大的,总会遇到人心险恶之事。若次次都躲在二爷背后,我就永远也学不会怎样处理这些事。有人会不会因此认为我软弱好欺负,反而更加的肆无忌惮呢?”
傅问舟轻握她的手,柔声:“时宁不必急着长大,有我呢。”
他还是舍不得。
就在这时,早就从喜房跑出来的香草忍无可忍了。
她冲上去,推开卫老伯,朝着卫芳的脸左右开弓。
“臭不要脸的,敢算计到我家小姐头上来!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她一动手,红兰紫也不忍了,一拥而上,拳打脚踢。
现场不仅无一人阻止,反而纷纷拍手叫好。
秦嬷嬷则是心疼的将披风裹在温时宁身上,恨毒了的瞪着卫老伯。
“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
卫老伯仿佛在一瞬间又苍老了几十岁,脊骨被抽走了般慢慢爬向傅问舟。
卫老二又恨又急,上前扶了卫老伯站起来,一起走到傅问舟跟前跪下。
“二爷……”
卫老二话刚开口,傅问舟冷冷一瞥:“求情的话不必说。”
明明是很平淡的语气,却蕴含着森冷无情的肃杀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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