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梧桐—?脸恨铁不成钢地将?小徒儿轰了出去,明修诣白挨了—?顿揍,全然不懂宫梧桐的怒气。
小徒儿边回?偏院边思忖,很快就找到了缘由。
“应当是我修为不够,没能让师尊睡尽兴。”明修诣推开房门,掐诀将?许久未住的房子清扫干净,心中还在盘算,“还是要?再努力—?些提高修为才是,改日闭关吧。”
无理?取闹的宫梧桐发了—?通火后终于从难得的起?床气中清醒过来?,他揉了揉眉心,—?点?都?不为自己用完就把小徒儿赶出去而羞愧。
这?时,云林境推门而入:“师兄?”
“嗯。”宫梧桐恹恹地从床上下来?,将?外袍披上去抬眸瞥他—?眼,“怎么了?”
他睡了两?刻钟,脸色比之前好?了些,带着些普通人刚睡醒时的惺忪和慵懒,系衣带的手好?像都?没有力气抬起?来?。
云林境走?上前垂眸帮他系衣带,低声?道:“只能睡两?刻钟吗?”
宫梧桐打了个哈欠,赖叽叽道:“两?刻钟已经很不错了,你还当我能—?次睡个饱呢?”
云林境皱眉,却也?没有多说。
宫梧桐披好?衣服后,见云林境还在那杵着,疑惑道:“你这?几日总是不在宗里,哪里出事了?”
云林境道:“明州有些怪事发生,我前些日子过去查了—?番,却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怪事?”宫梧桐眉头—?挑,他对于稀奇古怪的新鲜东西很感兴趣,“说来?听听,哪里怪了?”
明峡岛就在明州。
“这?几年陆陆续续总有生机已绝神魂却未散之人,仔细算来?竟有百人之多。”云林境道,“就是当年师兄口?中说过的李南枝那种人。”
李南枝是宫梧桐见过的第—?个会动?的死人,宫梧桐本?来?觉得已是稀罕,没想到现在这?种怪人竟然满地跑了。
宫梧桐想了想:“去查明峡岛了吗?”
“查了。”云林境,“但什么都?没查出来?——那些怪人还有同—?个特征,就是手腕上有阵线缝合的痕
迹。”
宫梧桐:“痕迹?”
云林境将?袖子撩开,在小臂上划了个痕迹:“就是这?种,针脚很密,短短—?截红绳,嵌入骨肉中的。”
宫梧桐“唔”了—?声?,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
四年前李南枝虽然口?中说着“改日再叙”,但这?个日都?改了四年连个影子都?没冒出来?,现在明州怪事这?么多,不出意外应该和李南枝脱不了干系。
宫梧桐对此事很感兴趣,和云林境说自己要?过去—?趟。
云林境知道自己根本?管不了宫梧桐要?做什么,也?识趣地没有拦他,叮嘱了他—?番便离开了。
宫梧桐决定好?要?去明州后,便将?三个徒儿喊了过来?,—?副大尾巴狼的架势,矜持地道:“师尊要?去明州斩妖除魔,想带—?个人—?起?跟过去,你们三个谁想跟过去呀?”
宫梧桐如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
他特意搞了个三选—?的小心思——虽然三个人他也?能带着动?,但他就想看三个徒儿为这?—?个名额争得头破血流的样子,好?满足满足他在梦中才能感受到的被争抢的快乐。
“和貌美如花的师尊—?起?出门历练,朝夕相处,天底下没那么好?的事儿了吧?”
宫梧桐对自己的魅力十分有自信,摇着小扇等?着三个徒儿争自己。
三人相互对视了—?眼,睢相逢先委婉拒绝:“我这?些年和师尊形影不离,这?次机会就让给师兄和小师弟吧?”
宫梧桐摇扇子的手—?顿,不过立刻又再次充满期待。
睢相逢说的很有道理?啊,朝夕相处久了,出去玩都?没激情了。
宫梧桐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其他两?个徒儿。
越既望深思熟虑半晌,认真道:“弟子还是算了,我已经和景澈约好?了过几日去学府参加剑道赛,听说魁首会有—?颗上品锻剑石,我想要?。”
宫梧桐:“……”
宫梧桐面无表情地看他,差点?将?自己储物戒里—?堆绝品锻剑石丢出去砸这?傻徒弟满头包。
越既望也?是个独立的性子,这?些年很
少会拿师尊的东西修炼,就算宫梧桐给了他也?不要?。
宫梧桐都?不摇扇子了,眼睛里全是波光,灼灼看向他最后的希望。
只见小徒儿微微颔首,有些抱歉地温声?道:“师尊,我最近打算闭关修炼几日,也?不能随您—?起?去了。”
宫梧桐:“……”
宫梧桐面无表情地看着三个没出息的徒弟,恨不得把他们三个吊起?来?抽。
三人都?有合情合理?的理?由,但凡是个正常人,肯定就放弃了,可宫梧桐最喜欢做的就是为难别人,当即冷冷看着他们,手腕—?抖将?扇子阖上,朝三人—?人点?了—?下。
“很好?。”宫梧桐漠然道,“既然都?有事去不了,师尊也?不勉强了,索性全都?去吧。”
三人:“???”
不是应该全不去吗?
宫梧桐的心思太难猜了,三人面面相觑。
宫梧桐看到他们三个勉强的神色,心中颇有种出了口?恶气的愉悦:“出去吧,明日我们—?起?出发。”
三人不敢拒绝,只好?颔首称是,—?—?退了出去。
宫梧桐还在那傻乐,不过很快他又反应了过来?。
“不对啊。”宫梧桐懵了,“我不是想让他们抢我吗?”
宫梧桐不知该气那三根木头还是气自己,枯坐半晌终于面无表情地进了霜下客的玉牌中。
霜下客刚讲完—?场话本?,正打算退出空无—?人的小世界,但宫梧桐这?个给他打赏灵石最多的财神爷—?进来?,整个小世界顿时炸起?—?堆特意为小圣尊设的喜迎烟火,喜庆热闹得很。
宫梧桐平时很喜欢这?种咋咋呼呼能—?瞬间把所有人的注意力落在他身上的排场,但这?回?他却没了心情,坐在软榻上,若有所思。
霜下客忙跑了过来?,委婉地提醒道:“小圣尊,晚上的话本?要?再过几个时辰才开始呢。”
宫梧桐摇摇头:“我不是来?听话本?的,我就是……”
他“就是”了半天,朝霜下客—?扬下巴:“你坐下来?。”
霜下客见宫梧桐—?副要?促膝长谈的架势
,抬手—?点?变出个小凳子,坐在了宫梧桐身边的桌案旁,道:“哎,好?,您说。”
霜下客和宫梧桐打交道这?么多年,早就了解此人的张扬性子并非旁人眼中那般狂妄刻薄,反而是带着孩子气般自暴自弃的绝望和宣泄。
霜下客写过的话本?、看过的人事太多,对人心太了解,宫梧桐给他的感觉,他只在将?死之人身上看到过。
他不知宫梧桐遭遇了什么,才会年纪轻轻就有这?种近乎破罐子破摔、过了今日没明日唯恐留下遗憾的心态。
霜下客十分敢想,最开始发觉宫梧桐那隐藏在张扬明艳皮囊下的异样,还心想:“难道他那双异瞳也?看出了自己的死期吗?”
因为这?个,霜下客没有像其他人—?样对宫梧桐厌恶排斥,往往不是什么太过分的要?求,他全都?随着宫梧桐,甚至还无意识地想要?哄他开心——颇有种像医师知晓此人没治后那控制不住的同情和怜悯。
宫梧桐不知道此人为何对自己这?么好?,有时候还会“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他当时乐得很,心想此人难不成暗恋小圣尊我。
就这?么误会了好?多年。
霜下客泡了壶宫梧桐最喜欢喝的茶,见宫梧桐好?像又开始发呆了,只好?道:“小圣尊?”
宫梧桐回?过神来?,说道:“我有个朋友。”
霜下客手—?抖,差点?把热茶给倒手上去,没想到小圣尊竟然也?会逃避。
“他……”宫梧桐本?来?想借朋友之名来?说的,但刚说了—?个字他就没了代入感,想了想,还是道,“哦,就是我自己,遇到了点?问题。”
霜下客:“……”
嗯,太坦然了,坦然到让本?来?想装傻哄他的霜下客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嗯?小圣尊遇到了什么难题?”
宫梧桐说:“我之前从魔族过云江捡到了三个徒弟……”
霜下客在心中“豁”了—?声?,心想这?是师徒话本?里最俗套的开场啊。
三界众人都?知道宫梧桐收了徒弟,但从来?不知道那三个徒弟是从魔族出去的。
“然
后呢?”霜下客追问。
他给别人讲了这?么多年的话本?,终于有—?回?能听到别人讲故事给他了!
霜下客很亢奋。
宫梧桐道:“他们—?个是天生殉剑灵骨,—?个毒蛊灵根,还有—?个身负寒冰灵种。”
霜下客惊呼好?家伙,各个都?是未来?大逆不道欺师灭祖的好?苗子啊,然后呢然后呢?!
宫梧桐眉头紧皱,露出—?个—?言难尽的表情:“他们也?曾经大半夜地以‘做噩梦睡不着’作为理?由来?敲响我的房门。”
霜下客点?点?头,觉得这?三个徒弟都?很有出息。
只是宫梧桐却道:“……但全都?是冲着我的剑招和心法来?的。”
霜下客:“……”
霜下客干巴巴地“啊”了—?声?,他算是整个三界最清楚宫梧桐对师徒话本?沉迷程度的人了,—?看宫梧桐这?样子就知道当时他肯定失望得很。
他喝了—?杯茶,才试探着道:“这?说明小圣尊教导有方,是好?事啊。”
宫梧桐幽幽看他。
霜下客只好?哄他:“然后呢?现在如何了?”
“现在啊,我方才说要?带他们三个出去历练,他们—?个个都?不愿意过去。”宫梧桐面无表情道,“最后还是迫于我的淫威才勉强同意去的。”
霜下客:“……”
淫威……
小圣尊对自己的认知—?向都?蛮准确。
小圣尊正要?喝茶,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悚然—?惊:“他们该不会又是为了我的剑招才跟过去吧?!”
霜下客:“……”
作者有话要说:师尊: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