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高明阳起了个大早,不到六点,他便到了蒋成刚家。
蒋成刚家比他还早,他们家的鹿茸已经快割完了。
“三大爷,我来。”高明阳要伸手帮忙。
蒋万福拦他:“别别,看别再碰你身上血。”
蒋成刚也说:“明阳,你就别伸手了,我跟我爸马上完事儿了。”
鹿已经被打过麻药,这会儿正安静的躺在地上。
麻绳也已经绑在了鹿茸的根部。
他们父子俩一个扶着,一个用小锯割,很快,最后一条鹿的茸也都割了下来。
割下鹿茸后,蒋万福紧跟着抓了把小灰敷在了鹿头顶的伤口处,没两分钟,血止住了。
提着鹿茸,蒋成刚说:“爸,你给他们打解药吧,我去前边装箱。”
“行,你去吧。”
蒋成刚叫高明阳:“走吧,咱俩去前院。”
高明阳问他:“这就完事了?”
“对啊。”
来到前院,俩人一起把蒋成刚家割下来的鹿茸一一称重,然后挂签,登记,再之后,包裹,装箱,上车。
这边刚忙完,那边就有邻居过来送鹿茸了。
蒋成刚将家里吃饭的大圆桌搬到院子里,按照高明阳的安排,他们就地开始收货。
蒋成刚负责验货、称重、挂签,高明阳负责点钱、登记,蒋成刚他妈负责包裹、装箱,他爸和他老叔负责装车。
一家,两家,开始还都挺顺利,但随着人越来越多,院子里也开始变得闹哄哄了。
不仅如此,蒋成刚那边还在验货的时候出现了问题。
村民于大庆指着桌上的鹿茸,不满道:“我这副茸你们昨天明明给定了二级,凭啥现在你又说三级了?咋地,看我把茸割了,现在想故意压价啊?我告诉你,那不好使!”
高明阳这边刚给前一家结了钱,便听到另一边嚷嚷起来了。
“我要故意拿这压价我是王八!!”蒋成刚也气坏了,“你这要是昨天我们定的那副,我二话不说,直接给你上称挂签儿,可你自己看,你这是昨天我们定的那副么?”
蒋成刚记得很清楚,于庆民家一共三条公鹿,定好这次收的就一副鹿茸,双方达成一致,那副鹿茸定的二等。
可是今天早上他带来的鹿茸,明显就不是他们要的那副。
是割错了还是他临时改了主意蒋成刚不知道,他也懒得问,他寻思着,既然你拿这副来了,那我就重新定级,收了就完了,没想到,这家伙倒打了一耙,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们故意拿这个压价,这不是砸场子嘛!
于大庆咬定道:“怎么不是了,这就是!不信你现在去我家鹿圈看去!”
蒋成刚也来劲儿了:“去就去!”
“刚子!”高明阳拦住了蒋成刚。
听了几句,高明阳差不多也明白怎么回事了。
上前,仔细看了看桌子上的鹿茸后,高明阳对于大庆说:“于叔,你看这样行不,你先拿着你的茸进屋等会儿,等我们把其他人的茸都收完了,咱们再研究你这个。”
东西肯定不是他们昨天定的那对儿,具体怎么回事,还不好说,故意以次充好想多卖点钱的门大,但也不排除是他不小心弄错了的可能。
不过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在这儿闹开,特别是现在,这么多家的鹿茸等着收呢,之后他们还得赶去市里送货,要是在这儿耽搁的久了,后面肯定要麻烦。
高明阳是挺客气,可于大庆却不买账,他皱着眉头道:“这得等啥时候去啊,你就现在给我整明白了得了,我这一会儿还得上街里办事儿去呢!”
蒋成刚气愤道:“行,给你整,走,咱俩现在就去你家!”
蒋万福开口了:“去什么去!你没看这儿忙啥样了!”看了眼桌子上的鹿茸,蒋万福抬头看向于大庆,接着又说,“这家家都养了这么多年的鹿了,卖鹿茸,标准啥样,谁心里还没个数啊,就你这东西,你凭良心说,它值二等么?”
“值不值不是我说的啊,这是你儿子跟高明阳他们俩昨天定的!”
蒋成刚接茬道:“我俩昨天定的是这对儿鹿茸么?你这分明是跟我们耍赖呢!”
于大庆也来劲儿了:“让你们去我家鹿圈自己看,你们不去,还说我耍赖?哼,真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忽悠我割了鹿茸,现在又故意整这个,来,大家给评评理,说说到底是谁在耍赖呢!”
几句话的功夫,火气已经拱起老高了。
高明阳肯定不能任他们这样闹下去:“于叔,咱们这都一个村儿住的,我相信,您肯定不会故意以次充好来糊弄我们,但不过,这不代表您一定不会弄错,”拿出手机,高明阳一边翻里面的照片一边说,“我这儿有照片,咱先对一下,然后你再回去看看,我怀疑啊,这可能是你今早太忙,给割错了。”
这回蒋成刚高兴了,他心道:我咋忘了这个茬了!哎,还是明阳有远见啊!
借着把手机递过去时俩人离得很近,高明阳压低声音在于大庆旁边又补了句:“也有录音。”
于大庆一怔,连接手机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他确实看见高明阳拍照了,但录音,这个他真不知道啊。
早上给鹿打麻药前,他媳妇突然出主意,说先把不好的那对儿鹿茸给割了,趁着人多,这里闹哄哄的,他家这对儿茸没准儿真能以次充好糊弄过去。
实在糊弄不过去,他就装个糊涂,就说当时以为他们要的就是这对儿鹿茸。
只是万没想到,高明阳给他来了这么一手,照片也就算了,他竟然还给录了音……
于大庆仔细一想,高明阳当时故意把收茸的那条鹿描述的那么仔细,八成就是为了留录音吧!
于大庆的这个慌神儿被高明阳给逮了个正着,看来这事儿是他故意的无疑了。
凑过去,指着手机上的照片,高明阳客气的说:“于叔,你看,这是你家的三条公鹿,当时咱们定好的是这条鹿的茸,”回头看了眼桌子上的那对儿,高明阳又道,“但你拿的这对儿明显是这条鹿的茸,你这是不小心给割错了啊。”
事已至此,要再不就坡下驴事情怕是就不好办了。
“哎呀,可不割错了嘛!”于大庆故作故作惭愧道,“这事儿整的,怪我了,怪我了!这一天,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整啥呢!”
高明阳笑着应和:“没事儿,谁都有糊涂的时候,大家一起缕清了就好了。”
于大庆点头:“对,缕清了就好,缕清了就好。”
定级,称重,挂签,蒋成刚这边弄完,高明阳那边上账,给钱。
看着于大庆的背影,高明阳心道:看来下次还真得录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