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方哭笑不得,心里仿佛被一个大大的棉花糖撑满了,又松又软又甜。如果真的是个女儿,有这样一个父亲这么爱她,她将来一定很幸福。
“陈易生。”
“嗯?”陈易生有点苦恼,晃了晃脑袋,“你是丈母娘,肯定不能理解我的心情。”
手机亮着的屏幕凑近了他的脸,唐方笑盈盈地说:“你刚才那段话再说一遍,我帮你录下来,将来给女儿听——万一是个儿子,也能用上。”
陈易生呆了呆,推开手机,又钻到她怀里的温柔乡里蹭了蹭眼角:“你就知道笑话我。一点也不来安慰我。我不想要儿子,儿子会跟我抢你。我在你心里本来就已经排在第四甚至第五第六了——”
“第四、五六位?”唐方捏着他的耳垂颇感兴趣,“别太自谦嘛,我对你这么好,你排名怎么会这么后面?”
“第一是你自己,第二第三并列是你爸妈。”陈易生被她摸得舒服至极,整个人八爪鱼一样缠上来,又小心翼翼地往后缩了缩习惯性顶上的小小陈,“还有你的闺蜜们,和她们争位子估计我也没戏。所以你生个女儿呢,我从她胎教时就培养感情,无论如何都要在她心里当第一!”
唐方笑着亲了亲他的眼角:“你傻不傻啊,在孩子心里,爸爸妈妈当然会排在第一排很久。无论女儿儿子,你这个爸爸肯定是第一啊。”
“会吗?”
“当然。陈易生这么好看这么可爱这么有趣,什么都会,又真心喜欢孩子,有耐心,连萌萌都那么喜欢你,何况是你自己的宝宝呢?”
“你刚才就应该这么安慰我。”陈易生蹭了蹭忍不住又咬了一口。他呻吟了一声,深深埋进去,“真想死在你这里,不行,现在有宝宝了不能死。”
温柔抚摸着耳垂的手指停了停,变成了拧和扯,陈易生哀哀低叫了起来。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陈易生自觉性提高了不少:“都怪我吵到你睡觉了,你快睡吧,你现在是孕妇了,要好好休息,我以后不会了。”
“那可不行,你要是躲到卫生间哭鼻子,别人还以为我家暴你了。”唐方揶揄他,“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来吧,来吧,到我怀里哭。”
陈易生难得没有撒娇卖惨耍无赖,反而闷闷地嗯了一声,让她翻过身背对着自己,紧紧搂住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又怎么了?”唐方笑着把他的手指头一根根捏来捏去。
“万一你不要我了,和别人结婚,宝宝就要叫别的男人爸爸了。”陈易生鼻子发酸,实在不好意思再流眼泪,委屈又气急的,在唐方肩膀上咬来咬去,偏偏下不去口狠心咬,整个人难受得不行,正好把唐方两只手用力攥住不放。
“啊呦。”唐方笑得没心没肺,“那宝宝赚了,两个爸也不错,生日礼物还能多收一份呢。”
“你!”陈易生脑子里嗡的一声,两眼直冒金星,快速代入了周道宁方少朴甚至赵士衡的脸,想着自家宝贝刚和他玩好了,转头就叫他们中的某某爸爸,甚至还会被某人抱抱亲亲,全身的毛孔都张开,汗毛直竖,要有条尾巴肯定炸毛了。
“哼,那我也找别人结婚去!让宝宝有两个妈妈。”气归气,嘴还是硬的。
唐方更乐了:“让你老婆逢年过节给宝宝包大红包啊!后妈得要脸要面子的,不然被人戳背脊。”
陈易生狠狠一口咬在唐方胳膊软肉上:“唐方!你想气死我啊!”
唐方疼得嘶嘶叫,一脚毫不留情地后踢踹在他小腿胫骨上:“陈易生你烦死了,后爸也是你想出来的,后妈也是你要娶的,你还敢咬我!走开!”
陈易生忍着疼抱紧她不放,撒娇卖惨耍无赖全用上了,带着鼻音哼唧起来:“你就不能说一句你不会不要我,不会和别人结婚嘛,我都这样说了,你还不明白啊?我本来就没安全感,现在更惨了。你一直说我很二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惹你生气了,你以前生气了不理我,以后生气了说不定直接带着宝宝跑了——我还活着干什么呢,我现在满脑子都是——”
唐方噗嗤笑出声来,“啪”地一巴掌打在他胳膊上:“别啰嗦!说重点!说结果!”
陈易生含着她的耳垂呢喃:“糖,我们结婚吧,明天就去领证。我想做你老公,想宝宝的爸爸那栏是陈易生三个字,想我们三个人从此密不可分。”
唐方感觉到他手心里的汗,她知道他是认真的。短短半年还不到,他就这么闯入她的生命,神奇地和她一起创造了一个新生命,从此,无论以后爱情会不会消逝,生活将如何变迁,他总是她最重要的人之一。毫无疑问他改变了她,令她有勇气想要试一回放纵一回,而每一天都太甜,爱情太美,他太好,她任凭自己沉沦下去越陷越深,胆子越来越大,恐惧越来越少。就算不爱了,已经值回票价,就算分手了,她也拥有世上最宝贵的留念。
唐方觉得自己现在做得到:愿赌服输,无悔无怨,似乎腹中的小生命也给予了她更多的勇气。
陈易生在她的无声沉默中,慢慢放弃了亲吻攻势,沮丧地靠在她肩上。
昏暗中却传来低不可闻的一声。
“好。”
沈西瑜又看了看六神无主喜形于色的陈易生:“你男人没事吧?怎么跟范进中举似的。”
唐方回头看了一眼在走廊里来回走得飞起来,见人就笑眯眯点头问候的陈易生,尴尬地叹了口气:“这算是‘喜当爹’的字面解释吗?”
“还勿打算结婚?”
唐方小声坦白:“今朝凌晨两点二十二分决定的,打算先领个证。”陈易生吵吵着要她再说一遍录音录下来,她才发现时间居然这么巧合。
沈西瑜的下巴差点掉下来:“呀,一步到位双喜临门?噫,侬姆妈同意伐?伊肯定勿会欢喜陈易生格种类型格。”
“陈易生格家伙勿晓得撒辰光串通了阿拉爷,户口簿子勒伊手浪交关天了。(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串通了我爸,户口本在他手上好多天了。)”唐方忍不住笑。
“有宝宝先斩后奏,侬结婚啊想先斩后奏啊,方老师会气色忒哦!”沈西瑜替他们两个捏了把汗。
“这不有我爸挡在前头嘛,嬢嬢也还没走。”唐方属于做之前会犹豫再三瞻前顾后但一做了决定就豁得出去的人,“生米做成熟饭,侬高得(觉得)阿拉姆妈会得逼吾领好红本本就去领绿本本伐啦?肚皮里还有一只咧,应该搪得牢。”
沈西瑜笑着摇头:“有恃无恐无法无天了侬。撒辰光摆酒?国庆节酒店肯定订不着了,元旦?元旦你应该还没显怀,穿件高腰A摆的婚纱没问题。”
“哈宁(吓人)哦,勿摆酒。”唐方打了个激灵,“拍结婚照啊恐怖来兮,吾是肯定勿拍照片勿摆喜酒格,没意思。悄悄交领好证算了,万一离婚啊勿算太难看。”
沈西瑜一呆:“还没结婚侬就想到离婚?”
唐方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悄声解释:“我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从结婚的第一天就抱着‘明天要离婚’的心态,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懂伐?这样万一第二天没离,不就是赚到了?”
这是什么见鬼的破理论!沈西瑜忍不住看向高高兴兴的陈易生,有点同情起他来。
唐方眨眨眼:“这是‘把每一天当成生命最后一天来过’的延伸版,怎么样?很有哲理吧?”
“放侬只屁。”沈西瑜叹了口气,“不过你能这样开玩笑呢,也蛮好的,起码陈易生合适你。糖啊,我和四月曾经私下八过你——”
唐方瞪圆了眼:“喂!说好的当面批评背后表扬呢?”
“肯定不是背后批评你啊。”沈西瑜感叹,“你知道我们两个意见一直不一的,她觉得周道宁让你变得不像你了,我当时不觉得,还和她争论过。现在得承认她说得对,女人谈恋爱如果委屈自己牺牲自己了,迟早会觉得不值得。”
唐方笑着摇头:“没什么值得不值得,也没什么委屈牺牲,只有喜欢得够不够多,两个人各方面合适不合适而已。”
别人的爱似海深,我的爱只有一点点,可这一点点,也已经是她倾尽所有能付出的了。陈易生偶尔撒娇说她是所有女友里对他最不好的,她总笑眯眯回答,他已经是受到她最高待遇的男人了。
化验报告出来了,沈西瑜看了一眼,向她道喜。唐方和她拥抱了一下:“西西,侬啊要好好交哦。(西西,你也要好好的哦。)”
“嗯,现在就蛮好,会得越来越好额。”沈西瑜笑着松开她,挥手道别,看着唐方走向不远处的陈易生,陈易生接过报告看了看,笑得像个孩子一样,把唐方抱了起来,又迅速地小心翼翼地把她放下来。落地窗外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有点美好得不真实。
他们回过头朝她挥了挥手,陈易生还敬了个礼,鞠了个躬,乐颠颠地牵着唐方往电梯方向去了。
沈西瑜突然想起唐方钱包里那张桃花符,当时唐方笑得不行,说一年已过了一个季度,连男朋友都还没有的人,大表姨妈竟然替她求了如意郎君还顺便求了送子娘娘,这得光速才能灵验吧。
原来,光速灵验是存在的呢。没遇到过的事,不表示不存在,否则如何解释唐方春天遇上陈易生,夏天恋爱,秋天结婚怀孕呢。
糖啊,你和陈易生也要好好的哦。沈西瑜步伐轻快地走回医生办公室,面带笑容,见谁都笑眯眯点头打招呼。对了,她要提醒唐方,记得去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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