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蓦地一惊,下意识用手捂住表盘。
怎么还应激了,神渝茫然地眨眼,“怎么了吗?是我说错了什么了吗?”
他只是好奇我的手表,我的举动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我立马反应过来,哈哈地干笑了两声,手松开了,任他看。
神渝注意力都被吸引住了,“这个手表是哪里买的?”
哪里买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手表好像就被我戴着,我也忘记了它是怎么来的。
是从网购?是朋友送的?
还是自己买的?
我仔细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但我又不想骗他,于是如实回道:“我忘记了。”
脑子里缺了一块记忆,怎么也拼凑不出完整的记忆。
我身上的疑点太多了。
—
回去的时候,我顺道买了一袋菜回家,打算晚上做饭吃的。
这时,我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蹲在我家院子里头。
我揉了揉眼睛,视力正常,大白天不应该出现幻觉啊。
可是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一脸狐疑,提着菜稍微走近了一些,拍拍对方的肩膀,试探地轻声喊道:“陈甘霖?”
对方原本颓然地坐在地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来人的声音猛然抬头,看到我时欣喜若狂,话里还带着惊喜般的颤抖:“许诺。”
“真是你啊。”我张大嘴巴,也有些惊讶。
我一边环顾四周,一边走神地想,地点也没错啊,怎么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
想不明白在是个什么情况,我一时还以为在未来时空里。
于是我真当在未来时空里,客气地招呼他:“陈甘霖,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今天怎么有空找我啊?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别在这里杵着了,咱们进去喝口茶吧。”
朝思暮想的人就站在自己的对面,陈甘霖心里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但油然而生的是一种极其排斥的厌恶感,特别难受。
果然如同欲望熊说的,每一刻都很煎熬。
我关心道:“怎么了?”
陈甘霖脸色难看,身体承受着的是好几十倍的厌恶感带来的反噬,似乎只要他撑着恶心不肯离开,就会一直疼下去,直到他死。
他手指泛白,咬紧后牙槽,默默忍受着,即便他不曾叫出声音,脑门还是生出大颗大颗豆状的汗,出卖了他现在极端痛楚的现状。
我慌了:“没事吧,陈甘霖?!你还听到我说什么吗?”
“我……”
我喜欢你。
话到嘴边,却迟迟说不出口。
他不想落后于人,总是后悔时追悔莫及。
但这句未说出的喜欢,被契约书察觉,不允许他走捷径,当即触发更严重的惩罚。
那四个字萦绕嘴边,想吐露出来时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陈甘霖再也说不出来了,因为他发现自己被强制消音。
他有一瞬间的绝望,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什么时候能结束,欲望熊说的契机什么时候能出现,他什么时候才能遇到许诺时面色坦然,不再疼痛?
他明明以前有很多机会,可以主动去告白,总是因为他的尊严与小心,白白错失了最佳的时机。
如今,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陈甘霖好像是身体出了毛病,我赶紧去扶住他的肩膀,“我们去医院,疼得厉害吗?我现在叫救护车——”
不料陈甘霖宛如触电般毫不留情地甩开,吼道:“别碰我!”
我当即就愣住了。
我被推搡到地上,手上拎着菜也散落一地。
我一脸懵然,无措地望着他。
他反应过来,见我坐在地上,脸上有一丝的懊悔,朝我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似乎想拉我上来。
但霎时又被狰狞扭曲的表情所代替,痛苦到脸色惨白,像是忍着生平所不能熬的苦楚。
只见他无力地颤抖着手,像一只找不着家的流浪狗独自望着热闹的街道,自己无处可去,看着极是可怜,对我小心翼翼地,断断续续地说:“对不起……我……只是有点痛,你别怕我……”
他絮絮叨叨又说了不少,毫无例外地反复那几句。
他的思想在我眼里被完全割裂成两个人,一个对我愧疚乞怜,一个对我极度厌恶排斥。
我不知道怎么帮得上他,眼里仓皇失措,只得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你别担心,我现在叫救护车。”
一看到手机不是自己惯用的那把,我才恍然地想,这不是在未来世界,那陈甘霖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他身上明明就没有可以穿梭时空的手表。
然而情况容不得我深思,陈甘霖总给我一种随时撒手人寰的感觉。
我只得强撑镇定,握紧手机,稳住心态去划拉到拨号的页面时,刚按上一个数字就听到他虚弱地劝阻:“别……”
“什么?”我站起来想抚紧他,听清楚他说什么话。
我想着我应当是发现了陈甘霖的秘密,刚好碰到了他身体突发疾病突发情况,如果他有什么交代,比如特效药就在身上,我帮他拿也总比干等着救护车来好。
我凑近去听,陈甘霖反来复去地说:“别叫救护车,他们……不能来。”
有没有药是一点都不交代的。
陈甘霖不让我叫救护车,也不让我带他去附近的诊所。
那我还能做什么?
大概是我沉默的时间有点长,陈甘霖也意识到我可能是无语了。
再过一会,他有所缓解,强撑着说:“许诺,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我缓缓就没事了。”
“那我扶着你进我家休息一会吧。”
“不用,我可以自己来的。你……你帮我倒一点水喝,可以吗?”
“好,那你小心点。我给你倒点开水。”
陈甘霖慢慢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手不断按着太阳穴,闭眼时脸色仍愁眉不展,也是疼得极厉害了。
我不敢耽搁,迅速去厨房烧开水。
过了一会水烧开了,我兑了一点冰水和糖,然后拿出来给陈甘霖,“陈甘霖,给你。”
陈甘霖闻言睁眼,接过来也不忘说声:“谢谢。”
我在他的对面落座下来,方便他一不对劲时我能立马觉察到。
我抿着嘴,心里担忧,看着他一点点地把热水喝完,“怎么样,好点了吗?”
“我好多了。”
这话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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