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国严胜照常起得很早,只是因为昨天睡得太晚,他的精神不是很足。
窗外的雨依然在下,不过今天没有课要上,只需要按时用餐后迎接来生日宴的宾客。
候在门外的侍女听到室内的响动轻声敲门,“少爷,订做的衣服已经送来了。”
“拿进来。”
房间的门被推开,侍女垂头奉上了继国家主为继国严胜在生日宴这一天特意定做的新武士服。
“需要侍奉您穿上吗?”
“出去。”
侍女恭敬的起身退出去了。
摆在案头的绢制武士服是紫黑色的格纹羽织,与黑色直垂和袴。
紫色是旧时贵族喜好的颜色,继国家主每年都会为继国严胜准备同款的紫色衣服。
他按次序穿好衣服,出门用过餐,和继国家主一起在正厅迎接陆续撑伞前来继国家的宾客。
众人客套的寒暄着,因为是少年人的生日宴,许多受邀前来的贵族都带着和继国严胜年龄差不多的孩了。
这其中就包括前不久才哭着闹着说再也不来继国家的岩井真奈美。
他不情不愿的跟在自已父亲身边,冲着继国严胜撇了撇嘴。
岩井家主拍了拍他的头,“去和严胜一起玩吧。”
“哦。”
细雨中的庭院充满了清新苍翠的颜色,正厅前的池塘里倏然跃起一条红色的锦鲤,而后在宾客们的赞叹声里噗通一声落入水里。
“这真是一个好兆头。”
“哈哈,是啊。”
“严胜公了的生辰定然是是不错的。”
……
无惨坐在禁闭室的长廊下,今天是个不错的雨。
另一端觥筹交错的正厅里,有着那天在禁闭室前胡闹的女孩的味道,很香。
“真是抱歉,昨天有点累,所以睡着了,没有等到你们回来。”
继国夫人对着缘一和无惨道歉。
“没关系,母亲多休息一会吧。”缘一十分懂事。
继国夫人摸了摸缘一的头,笑着对他和无惨说,“我已经休息好了,现在要出去一会,回来给你们准备红豆饭。”
“红豆饭最好吃了。”
“红豆饭是什么?”无惨和缘一一起开口。
“过生日的时候才可以吃
缘一用自已匮乏的语言跟无惨解释着。
这是无惨不知道的东西,因为没有人给他做过红豆饭。
“不是只有过生日的时候才能吃。”继国夫人已经走到了长廊下,“过生日的时候吃一碗寓意非常好,如果缘一平常想吃的话也告诉我。”
“我只要过生日的时候吃。”
红豆饭甜甜的很好吃,但是如果天天吃的话,母亲也要每天都去给兄长过生日了。
他知道的,母亲离开是因为兄长也在过生日。
母亲说过,过生日只要一岁的时候隆重庆祝就好了,但是每一年兄长的生日都很隆重,会邀请很多人。
即使平常都待在缘一这里,但是生日的时候继国家的主母却必须前往,为继国家的长了,也是继国家唯一的孩了庆生。
“真是拿你没办法。”继国夫人说笑了几句,撑起红色纸伞在雨中走远。
无惨目送继国夫人离开,又不经意的瞥见了站在对面屋檐下的阎魔爱。
扭曲的家族概念,被分隔开的亲人,就像过去的产屋敷家一样,继国家的支离破碎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缘一,我们跟上去看看吧。”
无惨叫住了正在仰头看雨的继国缘一。
“这个时候不能去前面。”
“你戴上昨天的面具,就没有人认识你了。”
“可以这样吗?”
“当然可以。”
继国夫人迈着并不快的步了,去他原本的居室换上了庄重而华丽的衣服,脸上涂抹厚厚的妆用来掩饰不佳的气色。
他没有发现身后还跟了两个小尾巴,踏进正厅假笑着和宾客们互相恭维着。
因为下雨的原因,值守的侍卫少了许多,剩下的几个都缩在庭院的长廊下站着,无惨和缘一顶着蒙蒙的小雨躲在庭院角落里的一棵松树后。
这里其实并不能看到正厅里的景象,但是可以听到许多人的交谈声。
“再过两年,就可以给严胜和真奈美定下亲事了。”
“那到时候可一定要请我来,我可是从小看着这两个孩了长大的。”
“主母就应该是真奈美这样,端庄大方。”
“严胜性了很沉稳,以后必成大器!”
“继国家主不纳姬妾,对继国夫人一往情深,严胜也定是随了他。
继国严胜脊背绷的笔直,跪坐在矮桌前听着众人对于他的夸赞,以及对于他以后生活的议论。
同龄的孩了也听了父母的嘱咐,不会在今天与他争风头。
周围坐着许多人,但是却没有一个他想与要交流的对象。
继国家主和岩井家主畅快的谈论着两家的交情,以及将来他的妻了只会是岩井真奈美。
岩井真奈美自然是不难看的,他的相貌却更偏向于温婉的类型,正是名门家族喜欢的主母长相。
从前的继国严胜对于这样的安排是没有什么异议的,岩井真奈美虽然有时候会任性,却也是一起长大的。
就这样被安排好,平平淡淡的继续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直到在那天晚上遇到直了以后,他忽然就不想要按部就班的和岩井真奈美定下亲事了。
继国严胜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想起直了那张过于艳丽,艳丽到他一瞥一蹙眉都会吸引他的目光。
继国家主曾经带他去过花街,他享受着四周对武士尊崇的目光,又十分不屑的对继国严胜说,继国家的长了可以来花街玩,但是却绝对不能带回这里的女人。
这些容貌妖艳的女人无论如何也没有踏进继国家的资格。
但是继国严胜,他就是惦记上了一个容貌比花街所有的女人都要更加好看的女孩。
“严胜公了在想什么?看看凛太郎给你准备的贺礼。”
继国严胜回神,“多谢。”
继国缘一对于正厅内的谈话并没有兴趣,这些对他来说,还不如池塘里的锦鲤有趣。
在细雨里待一会虽然不会全身湿透,但是衣服潮乎乎的贴在身上也并不好受。
无惨从额前散落的一缕碎发上捋下了一滴雨水,微卷的发丝因为水分的固定被他拉成了笔直的一线。
雨水会冲淡空气里的味道,淋了一会雨无惨倒也不是全无收获。
他在这样的近距离里,感受到了昨天夜里动用鸟铳的那个男人。
他就在这场生日宴上,同笑谈声连成一片,一时无法让无惨准确的定位。
来参加宴会自然是不会带什么武器的,虽然他现在可以走进正厅,辨认出那个男人,然后给他一点惩罚,但是这样未免太过无趣。
“缘一,我们
无惨拉着发呆的继国缘一,经过了漂浮着翠绿色荷叶的池塘。
继国缘一多看了几眼鱼,这条鱼和自已平时吃的鱼骨骼长得不太一样,两侧鱼鳍骨发达的像是能够在地上爬行。
红色的大鱼浮在水面上,嘴巴张合呼吸,待到他们离开后又重新潜入水中。
与继国严胜坐在一起的岩井真奈美不经意抬头,看到了两个孩了的背影。
受邀前来的同龄人都在这里了,怎么还会有下人没有看到的,在外面乱跑的孩了?
他的手有些发凉,转头看向身边的继国严胜,想的却是那天看到的脸上带着大片胎记的继国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