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茬子带来的消息扰乱了巴尔斯的计划,原本想率骑兵至晾马台,直接威胁大同,告诉大明鞑靼此番进攻就一个目的地,那就是大同。
可现在情况有所改变,明军竟在宣府城外想再建一座城出来……
巴尔斯犹豫了。
副将浩斯看出了巴尔斯的犹豫,坚定地说:“我们应该按达延汗已给的方略,毫不动摇地前往大同。”
巴尔斯反问:“若是如此,明军将城池修建起来,岂不是对后续计划不利?”
浩斯坦言:“这不是我们偏军考虑的事。”
巴尔斯见浩斯反对,便召见了呼春、忠南乐等一干将官询问对策,这群人没有半点犹豫,全都支持按既定之策前往晾马台。
给了什么命令,就去执行什么命令,中途不应该为这种不必要的情报乱了计划。
在鞑靼将官的一致支持下,巴尔斯最终决定继续前往大同,转而将麻烦又甩给了达延汗,让人将消息快马传过去。
于是,胡茬子失败了。
但此事过后只三日,鞑靼的细作再次出现在瀚海,告诉了巴尔斯一个更为震惊的消息:“王廷相奴役军士,欺辱军士家眷,惹起兵变,宣府抽出兵力前往平叛,王廷相畏怕朝廷追究,严厉封锁消息。”
巴尔斯根本不相信这个情报,大明兵变是发生过不少,可这新总兵刚上任没多久就出现兵变的可不多。怎么滴,这王廷相就是个有能耐的畜生了,一头扎进来就霍霍了那么多人,惹所有人不满意了?
可鞑靼的细作指天画地发誓,这都是真的,亲眼看到了万全右卫的军士闹事,还流了血,千真万确。
不相信归不相信,但巴尔斯确实有些动摇了。
如果真情报是真的,那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要知道万全右卫是宣府的门户,这守大门的人兵变了,宣府正在平叛,若是这个时候鞑靼悄悄摸过去,坐看宣府灭了万全右卫,然后出兵,不仅可以将一干城池收入囊中,还可以顺势取下宣府。
轻松达到目的,后面图谋北京城也好说啊。
巴尔斯再次与众将官商议,语重心长地说:“前面有情报说那王廷相正在宣府城外修城,今又有情报说王廷相奴役军士过甚,引起万全右卫军士不满,两相印证之下,可见情报不虚。若这个时候我们不去西南,转向正南,相信可以很快占据宣府!达延汗的目的是报复明军,彻底毁灭明军敢于出手的勇气,我们去杀大同的明军,和杀这宣府的明军不一样吗?”
浩斯、呼春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不太赞同巴尔斯的提议。
呼春直言:“大汗兵分三路,最后集中于宣府外合击,意在干扰明军的部署与判断。若我们直奔宣府而去,那就不是袭扰、寻机杀敌,而是真正的大战,这与大汗的计划不符。”
巴尔斯反问:“兵分三路为的是乱了明军阵脚,可现如今宣府正是乱的时候,我们若不把握机会,一旦宣府平叛,在万全右卫又驻了大军,那我们岂不是错失了良机?”
战机稍纵即逝,真正的将领需要懂得如何利用当下的机会,创造更好的战果。
浩斯低头。
巴尔斯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这地方兵变,平叛是有时间的,若当真等小王子跟上来,万全右卫好不容易出现的缺口必然会堵死,这个战机,错过了可不好再来。
可达延汗历来主张令行禁止,指向哪里,骑兵就出现在哪里,擅自更改进攻方向,出了事谁来背锅?你巴尔斯是达延汗的儿子,他不可能找你算账,万一让我们背锅,拿我们的脑袋来警告所有人,这事该如何是好?
浩斯权衡一番,说道:“折中下,一方面派人去查探情报,证实情报真伪。另一方面,派人请示大汗。”
巴尔斯点了头,当即派人去找大汗说清楚,然后派了忠南乐带人快速出瀚海,接近大同边关,查探情报。
明军是狡猾的,万一是个圈套呢。
细作的情报不可完全相信,那就自己派人去查探吧。
宣府镇。
程鹏威严地说:“斥候送来的情报显示,鞑靼骑兵确实出现在了胪朐河,想来是打算进入瀚海然后发动进攻。但鞑靼骑兵具体兵力是多少,进攻的方向是何处,我们并没办法得知。为避免鞑靼骑兵流窜他处,给军民带来折损,还需要用更多手段才是。”
都督刘胜点头,言道:“鞑靼骑兵多,完全有能力分兵出击。但再分兵,也有个兵力多寡。我们需要用尽一切法子,吸引鞑靼来宣府。前面两招用过了,未必能奏效,还需要再给他们点诱惑才可。”
王廷相揉了揉眉头:“还有什么法子,为了吸引鞑靼来宣府,我王廷相已经担了恶名,被人扯着嗓子喊王扒皮了……”
顾仕隆咳了声:“只要能杀死更多鞑靼军,名声算什么。”
王廷相瞪眼。
你丫的一个侯爷自然不需要名声,可我是文官,文官靠的就是这身名声好吧,名声臭了,我还怎么混……
戚景通开口:“诸位还有什么法子,尽管提出来吧,若是鞑靼骑兵跑到了大同,咱们就前功尽弃了。”
王廷相挠头:“还能有什么法子,要不接着兵变的名头接着搞,就说你戚景通带人平叛,结果被万全右卫打了个全军覆没,单骑逃回了宣府?”
戚景通呵呵一笑:“我没意见。”
徐祯卿放下茶碗,轻声道:“这一套可以接着演,但我认为还不够,要彻底吸引鞑靼主力,还需要用更狠一些的法子。”
“什么法子?”
王廷相问道。
程鹏、戚景通也都看向徐祯卿。
徐祯卿不急不缓地说:“如果让鞑靼知道,咱们皇帝将要来宣府,那这事就好办了。毕竟,小王子渴望成为超越也先的存在,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啊,皇帝要来宣府?”
王廷相有些傻眼,程鹏、戚景通也发懵了。
这法子虽好,但谁敢乱说啊,弄不好就是个杀头的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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