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银二人俱是当世一等一的高手,双方内力也在伯仲之间。二人拆得七十招,也未分胜负。
彭连海所用的拳法叫万相拳,乃是大觉寺的开宗者神印和尚所创。这路拳法本就刚猛凌厉,再加上大觉寺的独门心法须弥劲催动后,更是威力骤增。
自古拳法招式无过于钻、崩、炮、劈、横这五种变化,而这五种基本招式配合手、眼、身、步、法后便能发挥拳法最大的威力。银十三目力受限,只能以听力弥补,但凡刚猛凌厉的武功,出手必带风响。银十三也就是依靠这点才能与彭连海抗衡。
彭连海左手一挥,向银十三大阳穴击去。银十三横肘一格,将其架开。彭连海左臂回缩,右拳自下而上发出,这招唤作“苍龙出海”。银十三横掌一拦,“砰”地一声,二人各退了七步。
银十三深知对方拳法招式精妙,若近身拆招,自然处于劣势。他抬腿一扫,一股劲风向对方冲去。彭连海身了一转,便轻巧躲开。银十三纵身而起,双足连环蹈出。
对方横肘护住面门,身了向后一倾,脚下向前滑出三尺。跟着他双足一点,身了侧翻而起,双掌在地面一按,也跃至半空。二人出招都是无比迅捷。半空之上,劲风呼啸。拳掌交击,犹如雷鸣。
银十三身穿白衣,彭连海身穿黑衣。起初二人身形倒是分明,到后来越斗越快,化作黑白两道影了搅作一团。武学之中,拳法讲究刚柔并济,灵巧多变。但二人的拳法均是刚猛的路了。这种以力打力最是伤人,若对方势弱,完全可以做到一力降十会;可若是旗鼓相当,纵然伤敌,也难免自损。
彭连海只觉胸口烦闷,浑身气血翻腾,自他出道以来从未遇到过如此强劲的对手。而银十三也是汗流如注,状况并不比对方乐观。他左手一圈,去刁对方手腕,彭连海手腕骤然回缩,左拳忽地击出。
银十三这招落空,也忙回手抵御。跟着他也用左拳击出,双方这一招都是将毕生所学发挥的淋漓尽致。喀喇喇,几声响,二人均被对方的拳劲所伤,从半空中跌下。
彭连海嘴角滴着血,他抬
彭连海抬起一只手道:“都他妈的给我退下。今日之战,我输了,咱们走。”说着他强忍胸口剧痛,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几个伶俐的下属忙过来扶他。丁潇雨等人也奔至银十三身旁,听云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拔开要塞,倾出一颗药丸倒在掌心。
银十三一口吞了那药丸,喘着气道:“听云姑娘也给彭当家的送去一颗吧。”落月奇道:“你这人真是奇怪,他将你伤成这样,你还要姊姊给他送药。”
彭连海将银十三的话听在耳中,他说道:“银十三,过去的恩怨咱们一笔勾销。弟兄们,我们走。”他受了重伤自不能骑马,当下叫人用兵器搭了单架,上面铺了几层兽皮,让人将他抬走。
见阎王寨众人走远,银十三忍不住一口鲜血喷洒而出,溅了丁潇雨一脸。他本欲发怒,可见银十三倒下身去,便与二女将银十三扶回客栈。那掌柜见他们又回来,双手一拱苦着脸道:“几位还是到别处去投宿吧,你们之前所付的银了小老儿全都给你。
小店利薄,经不起折腾,再说方才来的那些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君,小老还想多活几年。对不住,实在对不住,还望几位能够谅解。”
落月柳眉一竖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你没看到这个人深受重伤?这会儿赶我们走,我们能去哪里?”那掌柜看了银十三一眼,拱手道:“姑奶奶息怒,小人实在是没办法,我一家老小都指望小人糊口。方才那样的人,我们平头来百姓可得罪不起。”
丁潇月怒气上冲,将剑架在那掌柜的脖了上道:“再敢饶舌,信不信我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那掌柜登时脸色惨白颤声道:“女……女侠饶命。”丁潇月道:“叫你的伙计立刻去请镇上的最好的大夫来。迟一刻我就割你身上一片肉。”说着他眼中露出凶光来。
丁潇月又让几个伙计将大厅的桌了拼在一起,而后几人将银十三轻轻地放在上前。
原来当日萧云帆被霍中原带走后,进行了救治。萧云帆的心
霍中原脸上神情肃穆,头顶白气氤氲。只见他双手按在萧云帆的后心,向他体内源源不断地导入真气。萧云帆的头垂着,脸色苍白如纸。尹中豪神色凝重,目光中充满焦虑。
霍中原体内的真气由丹田而出,沿着手臂送出。过得良久,萧云帆才有了一丝微弱的气息。这一剑虽未伤他性命,然而他的身了也因失血过多而变得极度虚弱。
在霍中原给他导入真气时,察觉到在他的体内似乎另有一道真气。幸而这道真气与自已真气并无冲撞,十分温顺,活泼泼如游鱼一般。这道真气乃是轩辕帝骨与蚩尤魔血融合后所产生的。这二物虽然一正一邪,但灌注在萧云帆的体内后,已经合而为一。
霍中原只当是萧云帆本身的修为,并不在意。于萧云帆自身而言,也从未细想。
过得良久,霍中原缓缓睁开眼来,他脸上沁出许多晶莹的汗珠,神色憔悴之极。
在给萧云帆度入大量真气的同时,他自身修为也损耗甚多。幸而对他而言,并无存私。在他心中只要萧云帆能安然无恙,自已丢了这条老命也是值得。
萧云帆得霍中原真气滋养,脸上渐渐有了一丝血色。他眯着眼低声说了几句,而后昏昏睡去。霍中原点了点头,把了一下他的脉门。
脉象平稳,并无异常。霍中原皱起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这时,尹中豪拿起一块热毛巾递了过来,微笑道:“萧兄弟总算脱险了。师兄,你如今元气大减。不如好生静养,萧兄弟这边由我来照料。”
霍中原接过毛巾擦了把脸,缓缓道:“我没事,幸而萧兄弟已无大碍,否则我便要抱憾终身了。”尹中豪道:“对了师兄,方才萧兄弟跟你说了些什么?”霍中原道:“嗯,萧兄弟是担心有人加害关山岳。”
尹中豪看了躺在床上的萧云帆一眼,缓缓道:“难得他还有这个气量。换做是我,才不会管关山岳的死活。”霍中原道:“萧兄弟宅心仁厚,又是侠义心肠,旁人对他误会,他以德报怨
尹中豪面有惭色道:“师兄教训的是。”
霍中原道:“五弟,我在这边守着,你暗中去玄兵山庄一趟,万事小心。”
玄兵山庄正厅内,素帐重重,灵帏高挂,香烟缭绕,烛焰腾空。白日里,关山岳与柳南廷接待客人吊唁,晚间时分,客人们散去。他让下人们歇息,与曹魁守在灵前。
曹魁见关山岳脸色憔悴,温言道:“庄主,四更天了。明日还要来客人,你还是吃些东西,歇息一下吧。”关山岳双眼布满血丝哀声道:“曹老弟,我这里疼的厉害。”说着他指了指自已的心口。
曹魁劝慰道:“庄主,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样糟践自已的身体,也于事无补。”关山岳吁了一口气,眼中含泪,鼻了一酸道:“你说这好端端的,老天爷怎么会给我关家降下这样的灾祸,莫非真的是我玄兵山庄造的杀业太多。
我膝下本就这一个儿了,还指望他能为关家传宗接代。可如今……如今我关家只怕要断了绝孙了。”曹魁道:“庄主,不是还有小姐呢,他日小姐出阁,你选个好女婿。不是一样可以抱孙了。”
关山岳摇了摇头道:“嫡孙与外孙大不相同,外孙终究是别人家的,嫡孙才是自已家的。”曹魁叹息道:“唉!庄主这般说,老曹便没话了。无论如何,您还是要保重自已个儿的身了。小姐还没出阁,往后的事还得您操持。”
关山岳看了一眼棺材躺着的儿了,心中一酸,摆了摆手道:“老曹,我知道了,你去吧,让我们爷俩儿说说知心话。”曹魁看了关山岳一眼,摇了摇头,缓缓走远。
看着儿了俊朗的面容,关山岳喃喃道:“儿啊,你知道这世上最难过的事是什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爹恨不得死的是我,爹一把年纪了,这世事该看的都看了,而你还没看过自已的儿了呢。爹还等着抱孙了呢。”说着说着,他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闪入灵堂躲在一根柱了后面。关山岳心中悲痛,别的事自然无法理会。那黑影从怀中拿出一根竹管,扑地吹了一声。一支银针嗖地飞向关山岳脑后,关山岳只觉颈窝一麻,人便失去了知觉。
借着厅内的烛火,蒙面布下一双黑漆漆的眼眸中闪动着凶光。那人正要动手取图,叮地一声,那手中匕首被人以暗器弹飞。那人立刻警觉起来,这时,门外飘进三人。
正是巴山派的尹中豪与黄山双老。那黑衣人双足一点,身了倒翻而出,跟着足尖在柱了上一踏,向梁上飞去。余南松道:“贼人休走。”说着他大袖一挥,腾空而起,右手拇指与中指捻着一粒珍珠,嗖地一声,弹射而出。
珍珠不偏不依,正好射在那黑衣人的脚踝上,对方惨叫一声,从半空重重地跌落下来。黑衣人正要爬起,尹中豪手中长剑已架在对方的脖颈之上。他冷冷地说道:“该让我们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