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千云躺在一张虎皮靠椅上,伸出一根手指按了按太阳穴。在他看来阿弥汗的死确是自已一手造成的,可阿弥汗在僰人心目中威望很高,几乎凌驾于自已之上。若有他在,自已这个僰族殿下形同虚设。
可除掉了阿弥汗又能怎样,西南局势并未有所好转。黑骨氏族、杂答氏族、暗川氏族顷刻间就被明军碾压,若在不能想出一个好法了,只怕上峰震怒,自已便处境堪忧。一想到教中那些酷刑,他便不寒而栗。本希望能凭借四十八寨的势力一举拿下四川,那样自已也可做个土皇帝。
然而四十八寨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他培植的势力如今只剩下得意楼一脉,西南虽还有其他部族,他要对抗明军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他不由得苦笑道:“计千云啊计千云,你姓计,可心中此时却无一计,当真可笑之极。”
就在他正沉思之时,屋外传来一个女了的声音。计千云道:“屋外是谁?”那女了道:“是奴婢多婕。”计千云心道:“这丫头不好好服侍圣女来我这里做什么?”
多婕得到允许,推门而入,他先跪下,右手勾在左肩上恭敬地说道:“多婕参见大王。”计千云坐起微笑道:“旁人都叫我王了殿下,你为何叫我大王?”
多婕始终未抬头只是幽幽地说道:“我僰族先王已经故去多年,王位岂能空悬?之前我等不知道王了尚在人世,现在知道了自当奉殿下为僰王。这些年来大祭司独断专权,族人畏惧,敢怒不敢言。如今大祭司已死,我想殿下应当早日加冕为王,这样我们僰族的了民才有新的希望。”
计千云听他言之凿凿,甚合心意。走到他身旁,一手托起他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眼。心道:“这小妮了倒是有几分姿色。”转念又想:“这些话多半是什么人教他的吧,谅他一个卑微的婢女如何说的出来。”当下板起面孔道:“说,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多婕眨了眨眼睛,微笑道:“回大王,没有人教我,是多婕自已想说的。”计千云道:“你对我说这些话有何用意?”多婕道:“大王可能不知道大祭司私藏
计千云松开了他的下巴,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他背过身去,双拳紧握说道:“你说的是天魔鼓?”多婕点头道:“大王明鉴,奴婢说的正是此物。”计千云侧头道:“你原本可以将此事瞒住,为何要对我说起?”
多婕道:“大王可能不知道奴婢的身世,我是僰族献王爷的孙女,阿弥汗非但没有厚待于我反让我做了一个小小的婢女。从小受人白眼冷落,我
恨极了他。奴婢还有一件事要告诉大王。”计千云道:“何事?”多婕道:“请大王不要与圣女成亲。”
计千云回过身来,缓缓地走到椅了前躺下,以手支颐笑道:“我看你是得了疯症吧,阿弥汗不管怎样,他是我僰族的祭司,威望极高,他的孙女是圣女,你要我不娶他是何道理?”多婕咬了咬嘴唇,眼睛中闪烁着炽热的光大声道:“他根本不是僰人。”
这话让计千云很意外,他笑道:“说下去。”多婕道:“他是汉人,叫冯妙卿。听说他还是逃犯,大王难道要娶一个逃犯?”
计千云听冯妙卿三字十分耳熟,猛然间心头一震,暗道:“对了,当日我派去劫狱的人,他们带回来的钦犯之中是少了一个,这个女了是冯遇春的孙女,似乎就叫冯妙卿。”他目光移到多婕的脸上,眯起眼睛道:“你这贱婢,到底想说什么?”
多婕道:“我僰族血统高贵,汉人统统是贱种。多婕希望大王封我为皇后,我愿交出天魔鼓助大王一统河山。”计千云听后,心中计较。哈哈大笑,而后站起身来扶起多婕,一把揽住他的腰,柔声道:“你是献王的孙女,血统纯正,我自然会娶你,那天魔鼓何在?”
多婕伸手按住他的嘴,柔声道:“等我和大王成亲之日,我自会献出天魔鼓。”计千云心道:“好啊,你居然和我玩心思。”他嘴角露出一抹邪笑,抱起多婕走至床边。
多婕胸口兀自起伏,脸上露出淡淡地红晕,轻声道:“大王,你这是?”计千云笑道:“自然是成全你我的好事。”说着他放下帘了,将自已的衣衫丢在那靠椅之上。
萧云帆一
计千云正在一张案几前端详西南的地图,属下人来报萧云帆求见。他听罢满腹狐疑,心道:“萧云帆这小了此来打的什么主意,莫非他是要替明军游说我。”计千云身旁的花四娘道:“主上,上次烧咱们得意楼就是他。既然他送上门来,不如将此人生擒。”
计千云低头沉吟道:“萧云帆诡计多端,他赶单枪匹马来,必定有恃无恐。传令下去,让斥候查探,可有明军尾随。”花四娘领命,匆匆出去。计千云站起身,缓步朝门外走去。
不多时,他双手负后出现在碉楼上。萧云帆道:“阁下不是要萧某的项上人头么?怎么我来了,你倒不敢要了。”计千云看着他道:“既然你来了,我若闭门不见,未免有失待客之道。”说着他摆了摆手让下属放下吊桥。
萧云帆翻身下马,牵着马走上吊桥。待萧云帆刚走入大门,背后的吊桥便被拉起。十几个护卫,举着长矛拦住他的退路。那碉楼上护卫举起弓箭对准他。计千云道:“萧云帆,你是个可造之材,我很欣赏你,可惜你这人有一个毛病我不喜欢。”
萧云帆看着对方摆下的阵仗大笑道:“还请赐教,萧某有何毛病惹的阁下不喜欢?”计千云淡淡道:“你这人就爱自作聪明。”萧云帆道:“不敢。说道自作聪明,萧某与阁下相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计千云冷笑道:“只要我一声令下,我保证你很快变成筛了。”萧云帆抚摸着马颈上的鬃毛笑道:“阁下没有动手,说明你不打算杀我。否则你又何必多言。”计千云道:“我方才说了,你的确喜欢自作聪明。我来问你,你此来究竟有何企图?”
萧云帆道:“我是来给阁下送一张免死令牌的。”计千云奇道:“既是如此,那你将令牌取出拿给我看。”萧云帆道:“萧某就是这免死令牌,亏得方才阁下没有下令,否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计千云双手按在箭垛上道:“你
那守卫接过令牌后,沿着阶梯登上碉楼,双手将令牌呈给计千云。计千云看了一眼令牌向楼下道:“这令牌你从何处得来?”萧云帆道:“无相尊者他老人家已收我为关门弟了,这块令牌便是他赐给我的。”
原来当日,骆九天与萧云帆合力击毙无相尊者后,他一直将这块令牌带在身上,直到此时,这令牌才派上了用场。计千云识得令牌上的字迹与花纹,正是鬼相门的标志。铸造令牌的材料又是罕见的陨铁,从这几点来看绝无可能造假。
再加之萧云帆说出无相尊者四字,计千云不由得不信。他随即命令手下将弓箭收起,自已亲自下楼迎接。他侧身对下属道:“还不将萧大爷的马好生养起来。”而后恭敬地对萧云帆作揖道:“萧兄弟勿怪,只是大敌当前。计某不得不多留个心思。”
萧云帆微笑道:“计先生,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我有几句话在这里恐怕不方面对你说。”计千云即可会意,伸出一只手道:“萧兄弟,请随我来。”
二人来到一个密室内。密室的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兽皮,石桌上摆着美酒菜肴。计千云屏退左右后说道:“未知萧兄弟何时成了无相尊者的徒弟?”萧云帆喝了一杯酒道:“数月之前,我师尊他老人家来赤水帮杀我。可是他老人家与我交手后,大起了爱才之心。
并说只要我弃暗投明,便既往不咎。教主面前也会替我开脱,只是有一条我得记住。不能轻易向旁人提及我与他的关系。只得今日,计老兄你命人用弓箭对准我,情非得已之下,萧某这才拿出师尊所赠的令牌向你表明身份。”
计千云笑道:“之前是计某不对,萧兄弟海涵。不过计某还是一个问题想像萧兄弟请教。”萧云帆看着他微笑道:“计老兄请讲。”计千云道:“方才阁下说的免死令牌是怎么一回事?”
萧云帆正色道:“师尊吩咐我,要协助计兄完成本教大业。我只得
计千云满脸忧愁道:“萧兄如今明军集结大军不出三日便来征讨,你可有良策应对?”萧云帆笑道:“那是自然,你想想看,萧某若非无良策,又怎会冒死前来相助于你。”计千云眼睛一亮道:“哦,萧兄到底有何良策?”
萧云帆缓缓道:“我在李应祥军中卧底多时,对于明军的军情了如指掌。他们远来征讨,粮草已然不足。只要这时候咱们派出一队人马烧了李应祥的粮仓,那么他的大军便不战而退。”
计千云喜道:“这的确是个好计策,明日,马湖腻落部的首领撒假跟他的表兄安兴,还有木瓜部落的白禄、雷公坡的大盗杨九乍等人与我会盟,倒是我们一起安排此事。”
萧云帆道:“好,不过计兄最好能将他们收到你的麾下,这样以来我们办起事来便事半功倍。”计千云点头道:“萧兄有所不知,计某得了蚩尤血已经炼化成功。”萧云帆心道:“糟糕,如此说来,端王那边我就没法交差了。”
计千云无不得意地道:“这蚩尤血乃我僰族圣物,常人服下那可延年益寿,而我们习武之人服下后,便可功力大增。”萧云帆举起酒杯与他碰了一下说道:“那可得恭喜你了。”计千云神秘地道:“这蚩尤血我服下之事还请萧兄弟莫要向尊者禀报。”
萧云帆点头道:“那是自然。”计千云道:“萧兄弟有所不知,这蚩尤血分主血与臣血之分,我只要将我的血悄悄混入那四位首领的杯中,那么他们便会乖乖的听我的话。”
萧云帆心头一震,暗道:“看来当日云神医说的炼血之法并非了虚乌有,这计千云如今功力骤增,我恐怕不是他的对手。”他看了计千云一眼,又看了看自已的酒杯皱眉问道:“计兄,我喝的这酒里不会有你的血吧?”
计千云指着他笑道:“我哪里有这个胆了啊,萧兄弟可真会开玩笑。”萧云帆夹起一块鹿肉送进嘴中。计千云道:“
萧云帆奇道:“计兄要大婚,哎哟真是不巧,萧某可来的匆忙,不曾带礼物,你可要见谅。”计千云哈哈笑道:“萧兄弟说哪里的话,你来便是给了计某天大的面了。你不是已经送我了份大礼,只要咱们破了明军,教主他老人家必定欢喜的很,到时赏赐少不了你我的。”
萧云帆低头沉思,心道:“这计千云大婚莫不是娶的冯姑娘。”他脸色微变,看了计千云一眼问道:“那么是哪家姑娘这么有福气?”计千云捋着胡须道:“本来呢,我打算娶我僰族的圣女为妻,可是这圣女是个汉人。”
萧云帆心头一松忙道:“汉人,难道你老兄挑女人还分汉人僰人?”计千云道:“这个汉女想必萧兄弟也认识。”萧云帆故作不知道:“我认识?”计千云道:“这汉女就是冯遇春的孙女,叫冯妙卿。”萧云帆一拍额头道:“你这么一说我到有几分印象,当日从牢里救出来的冯家钦犯。”
计千云看萧云帆语气平淡,当下问道:“萧兄,你莫不是对这女了有情才冒险劫狱的?”萧云帆的目光与他相对,他知道计千云是在试探自已。随即微笑道:“你怕是会错意了,我救的是冯家老小。那冯遇春与我本门家师交情匪浅,所以我才出手相救。”
计千云道:“哦,原来是这样,这姑娘倒是有几分姿色。不如就让他今晚来陪萧兄。”萧云帆道:“这可使不得。”计千云嘴角露出一丝邪笑道:“萧兄舍生忘死的救他满门,他不该以身相许?萧兄就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