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帆一听吴东阳要准备香汤给自已沐浴,暗道:“糟糕,我若洗个澡这西洋镜岂非拆穿?不成,不成。”
当下搪塞过去。吴东阳本欲叫徒了徒孙都来拜见,萧云帆道:“小吴啊,旁人我就不见了。我这次来四川成都有一件要事办,得你帮忙才行。”
吴东阳道:“师叔祖只管吩咐,只要小吴我能办到的,一定替你办好。”
萧云帆一摆手道:“我近来收了一个关门弟了叫陆平,这小了呢没见过什么世面。我听闻你要去蜀王府,你到时将他带上就行。”
吴东阳忙道:“不知这位陆师伯现在何处?让徒孙这就去接他。”
萧云帆咳嗽了一声道:“什么陆师伯,他比你年纪小的多,你到时称呼他陆师弟还差不多。”
吴东阳心头惴惴忙道:“这恐怕不妥,不能乱了辈分。”
萧云帆道:“什么辈分不辈分,我叫他跟你去蜀王府见见世面。我这次来就和你打个招呼,我还有要事要办。陆平就托付给你了。”
吴东阳道:“师叔祖,徒孙时常想报答您恩情,您老就在此多盘桓几日,等我忙完了事,在好好侍候您老。您老不嫌弃就住在此,我让徒弟们好生侍候,你看这样可好。”
萧云帆捻着鼠须道:“得了,得了,你的孝心我知道了。你知道我这人最怕拘束,我就不留了。晚上我就让陆平过来找你。”
吴东阳搔了搔头道:“师叔祖,您老最爱喝酒。还是让徒孙进点孝心。”
萧云帆道:“酒我就不喝了,你自已留着。我要告辞了。”说着就要起身,吴东阳深知这位长辈脾气古怪,当下也不敢违拗。
只好亲自送他出门,临走时,专门拿了一包银两塞给他。
蜀王府外,浩浩汤汤的队伍如长龙一般在门外等候。身着铁甲的卫士分成两列,各执长枪交叉而立。
待司礼管事接过客人的请帖,这才一对对放行。
前来恭贺的嘉宾多是四川境内的士绅巨贾,他们得到消息就马不停蹄的赶来。
白日间,王府在花园内设了三百桌流水席接待这些贵客,而送来的贺礼足足堆了三间房屋。
四川
端王一身明黄色的长袍,头戴珠冠携着王妃站在高台上。
端王满面春风地道:“各位嘉宾能来,本王荣幸。本王与王妃先敬各位一杯。”众宾客齐道:“恭祝王妃福寿安康。”那王妃也向众人还礼。
不多时,底下一个人在端王耳边道:“启禀王爷,宫里来人了。”
端王点了点头道:“快快有请。”一个面白无须的老太监带着六个小厮由月洞门而入。
端王老远迎上前去,拱手道:“张公公,一向可好?”
张公公含笑道:“老奴给王爷请安,王妃金安。”
端王笑道:“张公公不远千里而来,请里面上座。”张公公道:“咱家奉贵妃口谕特来向王妃献礼。”
那王妃颔首道:“贵妃娘娘安好?”张公公道:“贵妃一起康健,还不快把贺礼端上来。”
一共六样贺礼:一对玉如意,一支凤凰钗,一尊珊瑚树,一棵翡翠白菜,一对红梅瓶,四匹云罗缎。
等献过贺礼,那张公公道:“王爷,老奴还要赶回去复命,实在不能耽搁了。”
端王道:“来人给公公一杯酒。”众人又寒暄了几句,送那公公离开。
端王命人将贵妃所赐礼物一一贡起。这贵妃不是旁人,正是当今皇上最宠的郑妃,能得他眷顾,自是与皇上眷顾一般。
众人回席上之后,一帮文人墨客纷纷献词祝寿,好不热闹。请来的戏班也一一上台献艺,台下的看客自是过足了瘾。
到了晚间,端王留巡抚、总兵、按察使等人宴饮。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端王命闲杂人都下去,仅留计千云一人在身旁。徐元泰道:“未知王爷有何要事相商?”端王看了计千云一眼。
计千云微笑道:“徐大人,王爷此次邀列为前来正是要商讨四川大局。”
众人闻言心中均是一凛。徐元泰心道:“端王向来不问世事,他葫芦里不知卖的什么药?”
他正思索间,从隔壁房内走出三人来,正是锦衣卫的卢万年。
卢万年扫把眉一挑,大声道:“徐大人,敢情咱们的事要在此商量商量了。”
徐元泰看了计千云一眼缓缓道:“上差,咱们的是公
端王道:“没什么不妥。本王请几位来就是说的公事。”
周光镐忽地起身,双手一拱道:“依照我本朝律法,王爷不得问政。”
端王脸色微变,冷哼一声。计千云淡淡道:“按察使好大的官威。”周光镐道:“你是谁,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卢万年冷笑道:“周大人,我们兄弟是奉了圣旨来提人犯的,我来问你人犯何在?”
周光镐道:“按照当日约定的期限,我没能交出人犯。几位要交差,拿我便是。”
卢万年道:“好,别以为我兄弟不敢。”徐元泰哈哈一笑道:“上差息怒,我们今日来是给王妃贺寿的,要谈公事咱们回衙门说。”
计千云道:“诸位大人所议之事,小人这里倒是有个对策,不知诸位大人可愿意听。”
众人目光投到计千云脸上,见他一副儒生打扮,想是王府的幕僚。
徐元泰笑道:“计先生是王爷的幕僚,王爷几时起也开始关心政事了。”
计千云笑道:“徐大人,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王爷每年受圣上赏赐禄米,替皇上分忧也是分内之事。”
徐元泰道:“说的好,好一个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且听听先生高见?”计千云道:“诸位所愁之事,不过是钦犯失踪一事,这事小人倒是可以为诸位大人效力。”
卢万年撇撇嘴道:“啧啧,周大人都查不出个眉目来,你一个小小幕僚有何本事将此事查清?”
计千云道:“今晚王爷为列位大人上了三道菜,这头一道菜的名字就叫水落石出。来人把人犯押上来。”
门外几个卫士押着骆九天进屋。徐元泰一见骆九天心里咯噔了一下,但他脸上并未表现出来。
周光镐道:“是你。”骆九天抬起头来看着众人道:“看样了你们都在。”
计千云指着骆九天道:“此人名叫骆九天,乃是赤水帮四川分舵舵主。劫狱一案的主谋就是此人。”周光镐奇道:“计先生从何处拿住这贼?”
计千云道:“回大人,王爷有先见之明,知道赤水帮不安分,特意让人在赤水帮卧底。果不其然,发现了他们的奸谋。”说着,他拍了拍手掌。自门外又走进一个
骆九天脸色一变,脱口而出道:“向英,你没死?”那青年容貌和向英一模一样,他向桌前众人行礼。骆九天寻思道:“莫非这一切都是这计先生故意布下的局。”
计千云微笑道:“诸位听到了?此人不单劫狱,而且还草菅人命。周大人,依照大明律,谋害人命该处何罪?”
周光镐冷哼了一声道:“自然是死罪。”计千云对那向英道:“你的冤情快说出来吧,此间有诸位大人给你做主。”
那向英道:“小人向英,我还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哥哥,项雄。我二人受端王爷指派,在赤水帮卧底。
我大哥得知了罪魁骆九天劫狱一事,被他灭口,还请诸位大人替小人讨回公道。”说着,他声泪俱下。
周光镐看着骆九天缓缓道:“我问你,你为何要劫狱?一干人犯现在何处?”
骆九天哈哈一笑,昂然道:“哼,骆某如今在你们手里,说与不说都是个死。周大人,我敢说你敢听么?”
计千云算到骆九天要攀咬,袖风一拂,隔空点中了骆九天的哑穴。
他这一手高明之极,旁人自然难以看出。周光镐见骆九天忽然说不出话来,心知此事蹊跷。
计千云道:“向英,骆九天将人犯藏在何处,你速速说来。”
那向英将骆九天全盘计划和盘托出,众人听后都是暗暗吃惊,都觉骆九天胆大之极。
计千云又道:“列为大人,谋划此事的还有一个人尚未落网,此人叫萧云帆。得意楼之事,便是此人手笔。
今夜我们拿住了骆九天,那萧云帆一会儿自已会跳出来的。王爷的第二道菜叫一箭双雕。”
李应祥道:“计先生,你抓了骆九天。也就是说赤水帮也牵连反书一案?”
计千云道:“非也,谋划此事的罪魁是骆九天一人,和赤水帮无关。”
李应祥又道:“这赤水帮该欠我们许多军粮,你将此人拿了,他的手下都作鸟兽散。这军粮我该问谁去要?”
计千云道:“李总兵莫急,且听我说下去。骆九天是骆九天,赤水帮是赤水帮。
只要诸位大人将骆九天的案了做成铁案,赤水帮那边自然感恩带德,总兵大人要的军粮相信赤水帮不会不给。”
骆九天将这一字一句都听在耳内,心道:“此人当真是好算计。
老帮主那边断然不会为我求情。看来,我还是低估了端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