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风筝,黎洛棠就进了城。
潍坊除了风筝,菜亦十分的讲究。
有“四四到底”之说,这四四指得是四红、四喜、四凉菜、四热菜、四锅烧、四饭菜。
一个人肯定没法一次就将这些菜品尝完,黎洛棠打算多留几日,反正去京城也是去游玩。
到酒楼,黎洛棠独占一桌,点了四热菜。
四热菜讲究“参打头,鱼作尾”,以烧海参为先、随后是烩鱼肚、芙蓉干贝、炒腰花,最后是红烧鱼。
袁枚在《随园食单》记载“海参无为之物,沙多气腥,最难讨好,然天性浓重,断不可以清汤煨也。”
海参腥味重,大葱恰好可以去除荤、腥、膻等异味,两者搭配堪称完美,达到了色香味形四美俱全的效果。
肉质肥厚的海参,烧出来后,清鲜、柔软、香滑。
黎洛棠正吃着呢,就看到路一庭从楼梯走了上来。
正午时分,楼上就余四张空桌。
伙计把他领到一张空桌边坐下,路一庭要了三个菜,一壶酒。
他的酒菜还没上桌,楼梯响起了一阵杂沓的脚步声,走上来七八个穿着黑色劲装的大汉。
一个个粗眉冷目,凶神恶煞的,背上还背着长形包袱。
他们站要楼梯口,目光扫过,在路一庭身上停了一瞬,就走到另外两张空桌坐下。
伙计看出这伙人不好惹,满脸陪笑,哈着腰去侍候。
他们点了酒菜,而后旁若无人的说笑。
黎洛棠皱眉,仔细一打量,这些人虽然相貌各异,但是面目神情呆板,说话时,嘴角不自然。
他们不会是戴了人皮面具吧?
行走江湖,为掩人耳目,又或者象上官姗姗不愿以真容未人,戴人皮面具也没什么。
只不过这些人的人皮面具,做工真差,一眼就让人看出来了,比上官姗姗戴的人皮面具,差太多了。
黎洛棠腹诽了几句,就继续吃烩鱼肚。
路一庭也同样看出他们戴着人皮面具,沉吟片刻,眸光一凛,唇边露出一抹冷笑。
这时又上来了—个人,年约四旬,穿着花缎夹衫,头戴方巾的中年文士。
他的脸白中透青,同样的神情呆板。
又一个戴着人皮面具的人。
他一上楼,那群黑衣大汉说话的声音忽然变小了。
黎洛棠没注意到这点,路一庭注意到了,夹了颗花生米放进嘴里嚼着,眼睛盯着中年文士。
“长风破浪挂云帆,夜阑卧听铁马声……”
黎洛棠愕然,这什么人?
剽窃古人诗句,魔改也就算了,这么大声的吟出来。
扭头一看,只见那中年文士手举酒杯,仰头望天,狂傲的不可一世。
黎洛棠嘴角微抽,还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此人胸无点墨,还敢蔑视我,来人呀,将他与我拿下?”中年文士突然拿腔作调。
黎洛棠正觉诧异,就见那些黑衣壮汉站了起来,从长条包袱里抽出了明晃晃的大刀。
见状,楼上一众食客大惊,纷纷往楼梯口跑。
黎洛棠不急不忙的站起来,准备随大流离开,却发现那群黑衣壮汉围上了路一庭。
路一庭艺高胆大,就算黑衣壮汉直逼过来,他仍然面无惧色地稳坐在椅子上,拿着筷子夹菜吃。
黑衣壮汉们在离路一庭五步远的地方停下,其中一人道“小子,多吃点,做个饱死鬼。”
“你们想来就是浮来山的匪徒吧。”路一庭笑,“见不得人,不敢露出真面目,才戴着人皮面具,瞒人骗鬼。”
“小子,休得嚣张。”中年文士厉声道。
路一庭冷笑,“昨天我手下留情,放过你们了,你们居然还敢一路跟踪过来,纠众寻衅,看来你们是没有吸取教训啊。”
“小子,你就乖乖,束手就擒吧。”中年文士五指成爪,朝路一庭抓去。
路一庭坐着没动,将手中拿着的筷子掷向中年文士。
在中年文士准确无误地抓住了那两根筷子时,路一庭的撩阴脚已踢出。
“啊!”中年文士惨叫,双手捂住档部。
黑衣壮汉们下意识的夹紧了双腿,站在楼梯口,关注战况的黎洛棠微愕,然后就想到初遇路一庭的事。
便知这人亦正亦邪,行事全凭心。
“合力拿下他。”中年文士大喊道。
那几个黑衣壮汉齐齐出手,刀光挟着破空的啸声,朝路一庭砍去。
路一庭不敢托大稳坐动了,霍然站起,一个错身,探手去抓刀,想要空手夺白刃。
黑衣壮汉们默契的一个交错,路一庭没能夺到刀,却陷在了七人的之中。
“嘶”黎洛棠轻吸了口气,手按在腰间,但没有抽鞭,她还要看看路一庭的本事。
路一庭虽被七人围住,但并不惊慌,他足尖一点,平地腾空三尺,避过了横砍过来的七把刀。
他人在半空中,软剑抽出,运劲,剑笔直,手一抖,剑花朵朵。
双方力道一接,路一庭脸色微变,七道刀劲汇成一道,十分的强劲,他几乎抵挡不住。
路一庭被迫向后退,以卸去这股劲。
那七个黑衣壮汉在原地纹风不动,不过他们的表情虽僵硬,但眼中却流露出惊讶之色。
他们都年过三旬,有近二十年的修为,将七刀汇聚在一起,就是江湖一流高手,也难以硬挡锐锋。
可这个弱冠少年,却仅仅是退了一步。
本以为他们的合击,就算不能重伤路一庭,也能将他震昏,他们也就能顺利将他擒住。
现在,继续打吧。
中年文士也缓过来了,他大喝一声,“小子,纳命来。”
寒芒闪过,中年文士用得亦是剑,不过他的剑是乌黑色。
剑势极速,有如闪电。
路一庭闪身避开,剑尖一颤,直向那人出剑右腕点去!
他和中年文士对上之时,那七人变换了站位,组成了一个阵,配合中年文士,同时攻向路一庭。
路一庭身似陀螺般转动,剑随身走,划起一圈护身剑光。
刀剑相交,发出金铁之鸣。
虽然七刀一剑被他的剑挡开了,但他的掌心亦隐隐作痛,便知这八人都非庸手,他怕是要阴沟翻船。
路一庭暗暗着急,竭力想要脱身,可是剑风轻啸,左边两支长剑,又已攻到。
他刚抬手架住,迎面两支长剑又剑了过来。
眼见路一庭手忙脚乱,险象环生,黎洛棠知道她得出手了。
“无耻匪徒,以倚多欺少。”黎洛棠飞掠而去,长鞭抽向其中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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