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霆晅出门没多久,丰琬瑜就起来了,走进厅里,安静地坐在一旁。
过了会,丰琬瑜喊了声,“黎少侠。”
黎洛棠抬头看着她,丰琬瑜张张嘴,又把头低了下去。
这是有话要说。
“翔儿,去灶房烧水泡壶茶来。”黎洛棠支开翔儿。
“哦”翔儿搁下笔,起身走了出去。
“你想说什么说吧。”黎洛棠淡定地道。
丰琬瑜咬了下唇角,“我不是出来玩,我是离家出走。”
黎洛棠坐直身体,表示她有认真听。
“我母亲三年前病故了。”丰琬瑜神色黯然。
黎洛棠眉梢微动,“节哀顺便。”
丰琬瑜抹了下眼角,“我守了三年母孝,刚出孝,我父亲就要把我嫁出去。”
“你多少岁了?”黎洛棠问道。
“十七岁。”
年纪不大,但是在这个时代,这个年纪是可以结婚的。
虽然江湖女侠们,大多成亲比较晚。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黎洛棠不怎么走心地道。
丰琬瑜惨笑,“他之所以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是因为他要再娶。”
“你父亲应该还不到五十岁吧?”黎洛棠问道。
“四十五岁。”
“他这年纪,你应该早就料到他会再婚的。”黎洛棠冷静地道。
“是,我是料到了,只是我没想到,他会在再婚前,把我嫁出去。”丰琬瑜眼眶微红,“我知道他是嫌我在家碍他继妻的眼。”
黎洛棠想了想,道“你可以往好的一方面想。”
“怎么往好的方面想?”丰琬瑜不解地问道。
“他或许是不想你被后娘苛待吧,才会急着把你嫁出去。”黎洛棠并不擅长做这种安抚人的事,尤其和对方还不熟。
“我十七岁,不是七岁,我不需要后娘的照顾,她又能如何苛待我?”丰琬瑜并不赞成黎洛棠的说法。
黎洛棠微微蹙眉,“你该回家跟你父亲,开诚布公的谈一谈,离家出走,解决不了问题,而且还让你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若不是凑巧,他们去刘家,顺手救下了她,丰琬瑜已经被姓马的黑脸大汉给糟蹋了。
“我不回去。”丰琬瑜倔强地道。
“那你想去哪?”黎洛棠问道。
“我不能留下来吗?”
“你为什么要留下来?我们对于你来说,是陌生人,你就这么信任我们?”黎洛棠犀利地问道。
丰琬瑜垂首不语,半响,抬头看着黎洛棠,“我没地方可去。”
“回家吧,你不可能永远不回去的。”黎洛棠顿了顿,“既然嫁人不能避免,那么就找一个你喜欢的人嫁吧,再要一笔丰厚的嫁妆。”
丰琬瑜沉默了。
黎洛棠也没再说话。
外面传来翔儿的脚步声,水烧开了,他泡了茶进来。
“喝杯茶吧。”黎洛棠提壶倒了杯茶。
“谢谢。”丰琬瑜端起杯子,慢慢地喝着。
良久,丰琬瑜放下杯子,郑重地道“黎洛棠,很高兴认识你,谢谢你们救了我,也谢谢你这样劝导我。”
“没什么,你想通就好。”黎洛棠淡笑道。
话说到这份上,黎洛棠索性把话说明,“我们在安排人护送你回家。”
丰琬瑜先是一愣,而后笑了,“如果我不主动说出我的事,你会问我吗?”
“不会,我讨厌听谎言。”黎洛棠直截了当地道。
“如果我坚持不回家,你们会怎么做?”丰琬瑜问道。
“会把你打晕,塞进马车里,强行送你走。”黎洛棠说道。
“啊!”丰琬瑜瞪大了眼睛。
看她傻眼的样子,黎洛棠笑,“逗你呢。”
丰琬瑜拍拍胸口,“吓我一跳。”
翔儿在一旁偷笑,这人还真好骗,他黎姨绝对不是在说笑,她是说的出,做得到的。
等顾霆晅回来,黎洛棠就当着丰琬瑜面问道“人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明天辰时初来接人。”顾霆晅答道。
“是什么样的人?”黎洛棠接着问道。
“一对中年夫妇。”
人是张长武安排的,非常可靠,并且也考虑到丰琬瑜是女子,安排了妇人同行。
黎洛棠笑,“这下你放心了吧。”
“谢谢,两位的大恩,我会铭记于心,却希望永远都没有报恩的时候。”丰琬瑜诚恳地道。
快到酉时,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铺天盖地,雨水在地面上汇集成一条条小溪。
黎洛棠一定都不想淋得一身湿的去酒楼吃饭,晚餐只能在客栈,简单的吃点。
客栈的厨子烧的都是家常菜,黎洛棠在伙计的推荐下,点了那道萝卜炖排骨。
“如果不好吃,我可是不会付账的。”黎洛棠笑道。
伙计立刻道“小的保证好吃,不好吃,小的给你磕头赔罪。”
这道萝卜炖排骨,跟其他萝卜炖排骨的区别,在于排骨是红烧出来后,再入汤的。
排骨烧得酥烂,萝卜炖得软糯。
配上清爽的汤,这道如伙计所言,非常美味,非常好吃。
就连丰琬瑜都吃了三块排骨,喝了两碗汤;然后有点不雅的,打了个饱嗝。
丰琬瑜捂住嘴,面露羞色地道“失礼了。”
“这都是正常的生理现象,用不着道歉。”黎洛棠笑道。
丰琬瑜腼腆地笑道“我很少吃得这么饱,我母亲常说,饭吃七分饱。”
“不暴饮暴食,恬愉进餐,就有益健康。”黎洛棠笑道。
“谨和五味,长有天命。”
“补肾健脾,长年无病。”
两人随意地聊了一通养生之道,就回了小院。
自从被刘家抓住,就没有沐浴的丰琬瑜,痛痛快快地泡了个花露澡,洗去尘埃,浑身香喷喷的。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夜,到天明方停,寒意更浓。
辰时初,那对夫妇赶着马车,来客栈接人。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黎妹妹,保重。”丰琬瑜行礼道。
“保重,后会有期。”黎洛棠还礼道。
看着丰琬瑜登上马车,顾霆晅三人去街上闲逛。
本来是打算去城外杜公祠的,可昨夜的雨太大,山路难行。
街上依旧热闹,三人站在卖糖画儿的摊子前,买糖画儿。
是黎洛棠要买的,理由是翔儿太少年老成,培培养养他的童心。
“我是大人了。”顾霆晅对这种甜腻腻的糖画儿,没兴趣。
“没想给你买。”黎洛棠斜了他一眼,“我要兔子,翔儿,你要什么?”
“我要鱼。”翔儿说道。
“兔子五文钱,鱼七文钱。”摊主报了价格。
顾霆晅给了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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