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怨我没注意到,”林大小姐摆摆手,“晚会儿拿一套穿不着的衣裳过来,明儿我比照着裁出来缝上。”
冷郎中黑脸泛红连连摇头:“这浑娃子事儿忒多,我一个孤寡老头子,穿什么新衣裳啊!甭给我做,千万甭给我做!”
提到“孤寡老头子”,林大小姐乐了,眼睫毛眨啊眨啊的提醒冷郎中:“咱不是说了吗?你要是想娶个老伴儿,我给你找,你要是不想找了,我给你养老,你怎么又说自己是个孤寡老头子了?”
冷郎中抱了铜质蒸馏器扭头就走,随后而来的林有财,动作无比敏捷的把身子躲到了大黄牛后面,等林葱儿走回去灶房,才好意思现身。
都是这闺女大大咧咧要给人说媳妇闹得啊!
所有东西摆放好,四个大人开始吃饭,一个小朋友依旧睡得昏天黑地。
“小闺女做的那铜家伙,有啥子用?”冷郎中指指还在地上蹲着的硕大铜物件问。
“暂时保密,如果顺利的话,明天就能出成品。”林大小姐神秘一笑,故弄玄虚的说。
主要是还没有实验出效果来,毕竟是第一次制作蒸馏器,成功的可能性比较小。
如果不顺利,蒸馏酒液的工作还有得磨。
“不过,我想好了另一桩买卖,可以直接开始实施。”
林大小姐话音刚落,冷郎中就挑着一筷子土豆粉条举起来,兴奋的跟抢答问题一样:“我猜出来了!我猜出来了!”
好吧,算你聪明。
既然想好了要做这桩买卖,家里的田地就得重新谋划一番。
“我考虑现在开始收土豆做土豆淀粉土豆粉条,然后等大批量的红薯下来,继续多收红薯。咱家里的田别空着了,只留两亩地试试冬小麦种植,其余的,分着茬儿全种上红薯吧。”
之所以要分开茬儿种植,因为红薯秧子还不够大面积栽的。
林大牛大感兴趣的追问:“就是做这个透亮丝丝儿的粉条儿吗?我把它们拌到肉汤里,也可香可香的哩。”
“就是它!这东西产量大,晒干了特别禁放,煮着吃凉拌吃都很适宜。”林葱儿解释。
冷郎中的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唇角张了张,又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大家相处了这么久,亲如一家人,再追问什么“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也没什么意义。
小闺女的秘密肯定不少,你看她已经换下那身明显不可体的黑色破衣裳,摘掉了黑面罩,就能了解到。
林有财父子却是毫不知情的,在听到林葱儿拐弯抹角儿问起林石头家的具体位置的时候,同时比划着予以解惑。又听说冷郎中判断林葱儿的右脚可以下地走路了,高兴至极。
“没有一长一短吧?以后不瘸了吧?”老闷葫芦的问题真心不讨喜,可是,大家都体谅他,家里有一个其貌不扬的瘸闺女,也是很有精神压力的。
“老弟放宽心,小闺女年轻着呢,不但是脚上没问题,以后手腕子好利索了,做啥也都没妨碍。”冷郎中给吃个定心丸儿。
“不过,”他的话锋一转,看似无意其实有心的叮嘱说:“可不能再跟以前一样作腾,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养着,骨头好的才快,长得才结实。”
想起来前些日子这闺女抡着木拐可真没少跟人打架,林有财就有些讪讪的,不言语了。
林葱儿对着冷郎中挤鼻子弄眼睛,这老头目前把握不准自己的地位,还没表态要林葱儿给养老呢,就处处以大家长的姿态自居了,比林有财管得还要宽。
老头儿也是好心,林大小姐不接这个话题,心里暗暗的又把晚间的行动谋算了一番,晚上练功夫的时候,几次走神儿。
事实证明,生姜还是老的辣,狐狸也是老的精。
当夜深人静,林洼村连个狗叫声都听不见的时候,林大小姐兴冲冲换了夜行破衣,挂上黑布口罩,无声无息出了屋门,一脚深一脚浅的摸去后院儿,就在上次黑衣人进来的地方,攀援了出去。
林有财个没脑子的,那堆木料还贴着墙堆放着呢,翻墙而过根本不算本事。
林葱儿拍拍身上的尘土,薅出腰间别着的双截棍来,慢慢儿往村子里走。
今夜其实不是个作奸犯案的最佳时辰,因为有月亮,月牙弯弯似小船,竟然也有些明亮。
晚饭时听林有财跟大牛兄讲过的,林石头家住在林洼村靠南的方位,拐角儿第二家。
可是一道高大的黑影挡在了拐角处。
林大小姐二话不说,直接抡棍子,照着对方的脑门儿。
“小闺女!”一声低喝,同时,双节棍的一头儿被黑影抓住。
是冷郎中。
“嘁——”,林大小姐退后两步,低语道:“您老人家深更半夜不在炕上睡安稳觉儿,跑出来要吓唬谁呢?”
冷郎中的刀疤脸在夜色中晦暗不明,但是,语气里面的严厉还是清晰地:“你去林石头家做啥子?就你这三脚猫的本事儿,还瘸着腿架着胳膊,能作腾出来啥子事?”
林葱儿不高兴了:“我这三脚猫的本事还不是你教的?有能耐你教我些顶用的啊,飞檐走壁穿墙过户如入无人之境,林石头欺负我的仇不就早报了?不是,那就根本没有被别人欺负的机会!”
“林石头欺负你?”冷郎中也不乐意了,抓着双节棍一头的手也放开了,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冷郎中最是护犊子的性格。
林大小姐点头如捣蒜,急忙添油加醋:“冷爷你不知道吗?我这胳膊这手腕子就是叫他伤的,他那天夜里趁着我爹我哥不在家,偷偷摸到我们家里去了……”。
得,说到这儿,冷郎中的黑影子骤然消失,窜进拐角处第二家去了……
这老头子,恐怕是把林石头想偷银子的行为,理解成对林葱儿这位女士,起了色心啦!
是可忍孰不可忍?
林葱儿乐得有人替出头儿,她确实用右脚走路走的疼痛了,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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