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真的快熟透了!
袖珍棒子,颗粒也不多不大,但是,很饱满,水当当的,一掐,“呲——”溅出汁液来,溅到林葱儿黄黑的一张巴掌脸上,鼻间登时充盈了一股香甜的滋味儿。
哪儿还用得着过二十天半个月,这个时候煮了吃,正正好。
这样嫩的玉米棒子,还不仅仅可以煮了吃烤了吃,切成块儿做菜,也是美味儿!
林葱儿确认一下此处田垄属于自己家,于是再不迟疑,辣手摧花,“啪——夸嚓”,挑拣着掰下比较丰满的玉米棒子。
秸秆上的玉米叶子可算不得友好,擦挂到脸上火辣辣的,再浸了汗水,那滋味儿,酸爽。
还得随时调整木拐的方向和力度呢,在松软的庄稼地里,林大小姐就像一艘小船,风雨飘摇,“咕咚”摔一跤儿,半点不稀罕。
她没带个布袋什么的盛放玉米,只能豪爽的隔空投掷,“嗖——嗖——”,棒子们在地头的空地上集合。
没架可打,没拳脚可练,没棍棒可舞,练习一下暗器的准头儿也很有意思的,林大小姐玩的高兴。
“嗖——”,又一枚乖巧的棒子飞出去,林葱儿正待转身,突然,耳边一声低吼:“败家子儿,你祸害庄稼做啥?”
是林大牛,眼珠子都红了,看到一堆儿还有不少生长潜能的玉米棒子被从母体剥离,心痛啊,嫩玉米跟老玉米,孰轻孰重?
这还幸亏先给自己发现了,要是亲爹林有财眼看到这一幕,不得生生被气得吐出老血来?
庄户人家,最忌讳的就是祸害庄稼,提前结束这么多未长成的玉米棒子的寿命,无疑,会引起极大地愤怒。
可惜林大小姐上辈子从没亲自参加过种田的劳动,顶多在阳台上庭院中栽种些花草罢了,真心理解不了这愤怒所从何来,所以,脸上的气势未改,一瞪眼睛回道:“我还不是为了提早挣些钱回来?才辛辛苦苦掰下来它们?你瞅瞅,我手上脸上都划出血道子了……”
说着说着还有点委屈,你当本小姐喜欢在大热天往庄稼地里钻?还不是你们家穷的叮当响?
林大牛的气势登时又缩回去,压下声音解释:“葱儿你的脑子真是坏了,这玉米棒子,嫩的时候摘下来,斤两上得折耗不老少,快别再祸害了,哥帮你偷偷运回去,藏在你房里……”
这还得毁尸灭迹不成?
林葱儿觉出了兄长的善意,对于说自己“脑子坏了”那句话,可以省略不计。
“喂——哥,你再帮我掰下来些成色好的,咱们蒸熟了找地方去卖掉怎么样?”
“蒸熟了玉米棒子卖?”林大牛眼珠子瞪得要滚出来,心里嘀咕,完了完了,妹子被饿傻了。
“就这种粗粮,谁家没有?收成多的时候,冬日里还拿来喂牲口吃的呢,谁家肯花钱买?”
说着话,林大牛都想伸手背去探探妹子是不是又发高热了。
“你就是个不开窍的猪脑子!”林大小姐往后退脑袋,板了脸命令:“你别的都甭管,又忘了答应过的全听我指挥了?再摘些,马上!”
“不然——”,大小姐前后左右扫视一圈儿:“我就用你做的树杈子,把棒子秸秆全扫平!”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还具备了一种“唯我独尊”的气势,林大牛马上“啪”一声掰下身前一枚悲催的玉米棒子,嘴里期期艾艾的应着:“我掰——掰——”
庄稼汉子不懂得什么叫“唯我独尊”的气势,但是,林大小姐眼珠子一瞪脸一板,他就觉得,妹妹肯定是对的,是不能反驳的……
有了干活的小兵,林葱儿满意了,拄着拐往地头儿撤退,左手还抓了两棵被掰去棒子的秸秆,林大牛薅出来的,丢给她说是可甜了,叫做“甜沫儿秸”。
拄着拐的富二代,就这么落魄的站在地头儿,背向着太阳,斗笠下的脑袋一歪一歪的,脚下,散落着劈下的玉米叶子,然后,是嚼碎了的“甜沫儿秸”的渣滓。
果然,很甜的,林大小姐几乎吸吮的热泪盈眶,这滋味儿,简直赛过了南方的甘蔗……
于是,当满头大汗的林大牛兜着几十个玉米棒子钻出地头儿,又得到了新的指示,把所有没有了利用价值的秸秆,运出来。
好吧,当第“n”次服从命令之后,基本上,大牛同学已经放弃了使用自己的脑子进行分析这指令的对与错。
反正,再长下去也没用了,晒干了,当柴草烧火就可以。
只是,亲爹要是见到了,会不会抡起铁锄打死自己呢?
按照林有财的习惯,起床先下地,回家吃完了早饭再下地,然后便会一气儿干到下晌儿,不饿得很了,能一直到近黄昏才收工吃第二顿饭。
而且,这么远距离的青纱帐,几个人扎进地里,很快就互相瞧不见了。
所以,完全可以趁着这么长的空当儿,铺排一下嫩玉米棒子的商机。
没家什,有林大牛就够了。
玉米棒子简单,人家扒了粗布大褂,里面仅剩个看不出颜色的烂坎肩儿,大褂就变身成包袱。
至于玉米秸秆,更轻松,粗汉子手指头还挺灵巧的,转了半圈儿掐了一大捧长长的野草,捋捋编编,就成了一根粗粗的草绳,给秸秆们一捆,肩上一背,轻松松上路去也。
没长成的玉米棒子们,在大褂包袱里被遮挡的很严实,林大牛抱得紧紧的,路上遇到同村的熟人,羞得恨不能眼睛立时吓了,看不到才好。
林大小姐没熟人,又不知道该称呼什么,干脆继续低着头跟在兄长后面,奇怪的是,没人对此感到奇怪,莫非前身闷葫芦到了连邻居都不打招呼的程度?
一路上,尴尴尬尬的。
“大牛,你家的庄稼叫老鼠咬了吗?”
“嗯哪……”
“啧啧,你爹蹦高儿了吧?瞧瞎了这些哦……”
非得被老鼠咬了才能提前摘棒子?忘记了可能自己就是那条“硕鼠”的林大小姐,小心机活跃极了。
都不提前摘,自己才更有可能卖出钱来!
回到家,累的跟狗似的也不肯让嘴巴休息,坐在井台附近的老树根上下指令:“烧火煮棒子,然后,把甜沫儿秸剁的一节一节的,剥皮洗干净,嗯,每五根一捆儿,想办法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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