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钟晏京？”
一个胆小懦弱的声音从耳后响起，熟悉非常，似乎从哪里听到过。
他回头，见到的是久别重逢的李小泽，百无聊赖，伸手打了个招呼，“你好，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你，你也要出国吗？”
“出国？你要出国？”
李小泽带着大大的熊猫毛绒帽，头发不知何时剪了很短，黑色富有光泽的发尾随意披散在肩膀上，穿着简简单单的冬装，只是脸比以往见到的更红，可能是被凛冽的风冻到了。
钟晏京这才察觉到自己口误，非但没有问出对方的目的地，反而自曝了一波，失笑：“对呀，国内混不下去了，没地方去，就出国呗，过完年再回来。”
“你还要在国外过年？不回家里吗？”
李小泽感到诧异，在她的印象中，每每将近年关，大家都在自己家里度过，一家人其乐融融坐在餐桌旁吃着年夜饭，看着春晚小品，可眼前人的状态显然已经是习惯了，这样的事情肯定也不是第一次做。
只是，为什么呢？
面对她的好奇，钟晏京避重就轻，眼睛盯着她的头发，“换了新发型？挺好看的，看着像橱窗里的洋娃娃。”
李小泽果然上钩，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在问什么，脸上更加红，像是苹果，肥嘟嘟的脸蛋完全埋进衣领，不敢去看他。
实在是钟晏京太帅，看一眼就会沉沦，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像是精雕细琢出来的，天衣无缝。
她在见到他本人之前，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一个人能好看成这个样子，哪怕被包裹在普普通通的冲锋衣中，也能帅得惨绝人寰。
“抬举我了，洋娃娃都很苗条，哪有我这么胖的，脸上还有雀斑。”
越说越自卑，她整张脸几乎都要埋进衣领，不敢抬头去看他。
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就像是笑话，云泥之别，他是云，她是泥。
李小泽心里清楚，就像白雪公主永远不会垂青小矮人，他也一样。
想到这里，忍不住心跳加速，迟迟等不到他回答，还以为他有为难之处，刚想抢着解释，就听到钟晏京格外认真的声音：
“人的皮相是父母给的，心是自己的，你知道乔伶吗？”
她懵懂地点头。
“像那种空有美貌没有心智的女人最后的落脚点也只会使监狱那种地方，美貌固然重要，可如果你的内心驾驭不住同等的样貌，过分的美貌就将会成为一场灾难。”
“我懂了，你是想说我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是心地善良，是个好人，对吧？”
李小泽情绪复杂，一时间察觉不出来这人是在夸自己还是在骂自己，但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挺好听。
“不好看吗？我觉得挺好看的，我说的橱窗里的洋娃娃就是那种肥嘟嘟的，你看，小猫小狗洋娃娃，大家明明都喜欢胖嘟嘟的东西，却对自己要求苛刻，你活泼健康，从我认识你以来一直把你当做心里的小太阳，如果让我用这副皮囊去换你，我想我也一定愿意，所以别自卑，好吗？你永远是自己故事里的女主角，是那个最美的自己。”
李小泽瞳孔逐渐放大，望着眼前可望不可即的人，阳光刺眼，她逐渐湿了眼眶，内心更加坚定，一把抓起他的手，擦擦眼泪，“走！”
“去哪儿？”
他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回头看了眼电子屏幕，他所要乘坐的飞机马上就要起飞，现在不过去的话，恐怕会赶不及。
“跟我回家吃饭，这么冷的天，孤单一个人在国外的滋味肯定不好受，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孤独还是享受这种独自一人的感觉，可作为报答，我想请你吃我妈亲手炒的菜！不远，就在东北！”
东北的姑娘热情好客，钟晏京一时间拒绝不了，任由她拉着自己到售票口买了张不知道到哪里的机票，又迷迷糊糊过了安检口，直到硕大的飞机近在眼前，钟晏京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他竟然任由她带着自己回家？
仓皇之中，他甩开李小泽的手，想要离开，却被机组人员拦下，“先生，登机时间马上就要过了，请您立刻乘机，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他这是倒了什么血霉？
李小泽也拉着他的手，一改往日腼腆，“别出国了，跟我回家吧，看看我们东北的风土人情，绝对让你满意！”
钟晏京无精打采地点头，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上了飞机，李小泽像只叽叽喳喳的麻雀，开始给他介绍各种东北的景区。
“跟你说，我们那的长白山可好看了，白雪皑皑的，这个季节肯定已经下满雪了，到时候我陪你去好不好？”
“去过了。”
李小泽浑身一僵，尬笑着开口：“那就去松花江，这个季节松花江两边白雪皑皑，银装素裹，肯定可好看……”
钟晏京：“也去过了。”
“呃……镜泊湖？”
“去过。”
“长白瀑布？”
“看过。”
“索菲亚教堂？”
钟晏京沉默了一会儿，不情不愿地开口，“没去过……”
“好！那我就带你去看看！”
李小泽干劲十足，一路上都在讲家乡的美食和风土人情，叽叽喳喳的，更像只麻雀了……
一个戴着眼罩的大叔睁开眼，朝这瞪了过来，“姑娘，姑娘！能不能小声点！”
李小泽看了看周围都在说话的人群，最终一脸疑惑指向自己，“你是在说我吗？”
“不是你还能是谁？就你在这里叽叽喳喳叽叽喳喳的，烦不烦？”
“周围这么多人，你怎么只说我？”
李小泽怀疑是自己长得太好欺负了，导致这位大叔光挑软柿子捏。
大叔冷哼一声，看看周围，终究是不敢开口，又瞪了回来，“我就说你怎么着？有本事干一仗？”
钟晏京睁开眼，不屑地看了过去，让大叔感受到这不善的目光，立马叫嚣起来，“瞅啥？！就你眼多！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能哪里都瞅！”
东北银的一大特色，骂人的话都像是在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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