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彬早已习惯了粉黛的行为模式,拍惊堂木道:“带被告盈芳。”
盈芳被带了上来,整个人瘦了一圈,但还算精神。
丁姨娘正要叫她,崇山的绣春刀抽出来,押在她的脖子上,吓得丁姨娘的声音重新收了回去。
盈芳跪下道:“见过青天大老爷。”
盈芳心里也觉得奇怪,怎么会是三姑娘审案,三姑娘坐在旁边,还有丁姨娘和三爷也在。
这哪里像是在审案。
简直像是府上聚会。
再瞧了一眼原告粉黛,盈芳吓了一跳,不就是打碎你两块香料吗?
这些日子在大牢,盈芳也想明白了。
开始是咽不下这口气,觉得两块香料几百两太坑人。
可这些日子暗无天日,觉得金银身外之物哪里比得上自由呢?
赔吧!
可是,粉黛这样子……
哭得梨花带雨,穿得披麻戴孝.
自己分明只砸了两块香料,这怎么弄得跟杀了人一样?
袁彬咳了咳道:“今日叫你们来,想为你们和解,本不是什么大事,几百两银子的事情罢了,你们可愿意?”
杨咏很满意,自己这舅父还是有威严的嘛!
盈芳忙道:“奴婢愿意……”
粉黛哇的一声哭了。
清浅又快笑出声了,这也太夸张了,自己送信也没说要这么夸张吧。
粉黛哭道:“奴婢冤枉呀……”
清浅别过脸,话本看多了吧。
“奴婢那两饼香不是别的香,是给亡母的。奴婢做梦梦见母亲说,一切安好,只是几个小鬼听说奴婢香料做得好,让母亲进贡些香料,母亲托梦给我,我辛辛苦苦用了两个月才做好的香料,正要供奉,却被她打碎了……”
清浅咳嗽,话本都没编得这么好。
盈芳气道:“分明是你往我身上凑的,你讹诈我。”
粉黛怒道:“我用我母亲给小鬼的份子,来讹诈你?你谁啊,你阎王爷啊?”
盈芳:……
杨咏不停给使眼色,让清浅帮忙说话。
清浅没奈何道:“已经砸碎了,再如何也回不来了,让盈芳赔你银子,你再多做几饼给你母亲,如何?”
杨咏点头,不错,自己这个舅父还是有威严的。
粉黛哭道:“按说姑娘的面子,奴婢一定是要给的,可是第二日,我便梦见母亲被几个小鬼毒打了一顿,关押在黄泉大牢里头,都是她……”
怪不得披麻戴孝。
盈芳气道:“你究竟想如何?”
粉黛冷笑道:“小鬼说将我母亲要关押一个月,我也不要别的,我母亲放出来,我就和你和解。不然赔我银子吧。”
盈芳深深出了一口气,能赔银子就好。
接下来粉黛狮子大开口:“我要两千两银子。”
盈芳气道:“上回你说四百两。”
粉黛坐地还价:“上回因为我母亲没被关押。”
盈芳气道:“这还不是由得你瞎编?大人,她无理取闹。”
杨咏又给清浅使眼色。
清浅当和事老:“行了,本不是什么大事,让盈芳赔给你一千两也罢了。”
盈芳叫苦道:“这怎么拿得出来?”
丁姨娘正想说自己出银子,突然发现,自己的私房银子都被丁羡月掏空了。
即使不掏空,她一个姨娘也不好出这么多银子。
算算盈芳的家当,应该勉强拿得出一千两。
先过了这一关,到时候等自己当了正室夫人,再想法子补偿她。
丁姨娘便没有做声了。
粉黛叹了一口气道:“姑娘都开口了,那么就是一千两吧,什么时候到账了,什么时候撤案子。”
盈芳道:“我不出去怎么给你筹钱?”
粉黛可不答应:“万一你跑了呢?”
盈芳再次气道:“我有家有宅子的,跑哪儿去?”
丁姨娘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将印信给我,我替你变卖田地筹钱吧。三日内必定筹好。”
盈芳道:“多谢姨娘。”
袁彬扭头问粉黛道:“你可满意?”
清浅本只要求粉黛拖三日,粉黛顺势道:“有什么法子,姑娘都发话了,三日就三日吧。”
杨咏很满意,自己还是有面子的。
丁姨娘有些着急,恨不得马上回去,即刻筹了银子接出盈芳。
清浅笑了笑道:“丁姨娘真是主仆情深,难得难得,连亲姐妹都很难做到这样了。”
丁姨娘低头道:“盈芳陪妾身一起共患难过的,想来若是粉黛出事,姑娘也不会放弃她的。”
清浅笑笑道:“很感人。”
丁姨娘匆匆告辞,推着杨咏走了。
盈芳一日不出来,她一日不安心。
清浅使了一个眼色,粉黛也笑眯眯告辞下去。
哪能让丁姨娘顺利换银子,对吧。
管卖田卖地倒换契书的衙门小吏,和小林子是好友,明日请过来胡吃海喝一顿,醉醺醺地为姑娘拖拖时间呗。
顺带着自己也能饱口福。
粉黛出门便将白袍子脱了,嘴里呸呸呸了三声,母亲对不住,女儿不是故意咒你。
清浅并没有让盈芳下去,而是聊起了家常。
盈芳惶恐道:“姑娘,上回在杨府,奴婢真的不是针对姑娘。”
盈芳很害怕清浅报复,毕竟,上回她给清浅下药,想让杨章和她成其好事。
尽管当时蒙混过关了,但盈芳觉得,清浅恐怕没这么好骗。
清浅含笑道:“上回的事情,你也得了惩罚,我也不是这种斤斤计较的人,咱们不说从前了,聊聊当前吧。”
盈芳十分警觉,很紧张听着清浅每句问话。
清浅笑道:“你和丁姨娘共过患难,一起相处过将近二十年,对吧?”
盈芳点头道:“是。”
并不多说一字,怕多说多错。
清浅问道:“这二十年没有离开过吗?”
盈芳道:“中间有三年,丁姨娘在老家养病,奴婢在京城伺候三爷三夫人。”
清浅问盈芳道:“你为何一直跟着一个姨娘呢?没想过自己开一个铺子,或者经营些小本买卖吗?”
盈芳道:“奴婢不是做生意的料,安心跟在府上伺候才踏实。”
清浅含笑继续问道:“杨府一等丫鬟的月例才二两银子,你不吃不喝,二十年最多五百两银子,为何你能置办宅子?听说还是三进的宅子?怕不得上千两银子。”
盈芳低调道:“奴婢这些年,蒙三爷和丁姨娘赏赐了不少。”
清浅继续微笑:“我查了杨府的账目,这二十年你从杨府得的年节赏赐一共是一百八十两,不算少,但不足以支撑你在府外买宅子。”
前头说了不曾做买卖,那么银子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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