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心满意足回到香料铺子,神清气爽。
小林子此时奉上了精心挑选的香料:“此香叫做康泰香,是小的研制的一款新香,主料用的是木槿。”
清浅点头道:“你做的,我放心。”
粉黛要留清浅用膳,清浅摇头道:“眼瞧着要下大雪,我先回府,我还有要事要交代给你办呢。”
粉黛忙笑道:“姑娘只管吩咐。”
清浅道:“杨府送出两个丫鬟,一个叫满翠,一个叫盈芳,你想法子让去顺天府告她们。”
粉黛啊了一声道:“平白无故去告她们?”
清浅笑道:“不是平白无故,是让你想法子。”
粉黛道:“姑娘要得急吗?”
“不急!”清浅笑道,“我们府上还要迎接皇后省亲,你足足有一个月时间。”
粉黛拍拍胸口道:“我还以为,明日就要呢。”
清浅笑了笑,十年的案子,不急于一时。
雪终于落下来,先是一片,然后是大朵大朵的,很快地上就有了一层落雪。
接连三日,清浅窝在府上不曾出去。
这三日她对窗子绣着鞋垫,袁彬经常要追敌,恐怕鞋垫用得快。
算算日子,离省亲只有不到十日了。
因大雪,母亲还未曾回府。
清浅将手捂在青铜手炉上头,感受着暖意。
到了第三日傍晚,袁彬上门了,如今他入闻府,并不用通报。
迫于锦衣卫的权势,闻仲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索性不管。
清浅喜道:“你来了?”
袁彬带着风雪,极合他的清冽的气质,在飞鱼服下,绣春刀发出寒光,如冬日映雪。
“好几日没有见你,特意来瞧瞧你可好。”袁彬的笑容带着疲惫。
清浅亲自倒了一杯茶水给他,关切问道:“这回事情很重大?”
“很重大!”袁彬屏退了左右,拉着清浅的手道,“我担心你受不了,特地打听了清楚,才上门见你。”
袁彬的手如同青铜手炉一般,温暖干燥。
清浅奇道:“受不了?你办的案子,和我有关?”
袁彬郑重道:“确切的说,和闻大人有关。”
清浅的心漏跳了一拍,和父亲有关,那是什么?
清浅咬了咬唇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皇后正要省亲,这不是一个好时机。”袁彬叹气道,“但闻仲豫为人谨慎,锦衣卫的人跟了好几个月,才有线索,你随我来。”
清浅毫不犹豫,披上大氅,和袁彬一道出门。
这回的车并不是春成驾车,车也换了一辆特别普通的青布油壁车,如同最平常的学子出行。
越这样,清浅越觉得不同寻常。
在车上,袁彬缓缓说了事情经过:“那日杨老首辅受封,闻仲豫没有坐首桌,心里惊惧害怕,喝了不少酒水,后来突然皇上下旨,让皇后省亲,闻仲豫惊喜交加,又喝了不少酒水,大醉之下终于露出了破绽。”
清浅不安道:“什么破绽?”
“闻仲豫醉酒后,来到一处院子,是今日我们要去的院子。”袁彬道,“锦衣卫抓了采买的人,严刑拷问下,得知今日闻仲豫还会去。”
清浅问道:“院子里是什么人?”
袁彬道:“去了便知。”
清浅深深吸了一口气。
袁彬问道:“府上从前有个叫做睿儿的,你可有印象?”
睿儿?
这名字有几分熟悉?
清浅想了好半日才道:“似乎是从前哥哥身边的丫鬟,后来被哥哥失手打死。”
这睿儿是孤儿,和大姐姐的岁数差不多,母亲分外怜惜,知道她被打死后,母亲难受了好久。
但是袁彬突然说起此人,必定不是心血来潮。
清浅随之问了一句:“睿儿怎么了?”
袁彬道:“此人与你哥哥的病,或许有关。”
清浅越发心惊,难道连哥哥的病也另有玄机吗?
但睿儿死在前,哥哥发病在后,怎么会有关联呢?
七拐八拐到了一个小院,袁彬吩咐马夫招了僻静地方停下,将车帘开了一条缝。
清浅瞧着对面不起眼的小院,连门都是老木的,一丝也不起眼,院子前头一株巨大的芭蕉,更是将院门挡住了一半。
袁彬道:“咱们等着闻仲豫。”
清浅的心跳得很厉害,问了一句道:“父亲会来吗?”
袁彬淡淡笑道:“会的,那采买之人招供,过几日杨夫人便回来了,闻仲豫没有旁的时间,今日又是风雪交加的僻静日子,他必定会来。”
这一席话里头,有太多暗示。
清浅的心渐渐平静下来,终于一切要有答案了吗?
母亲的病!
哥哥的病!
玉映的宠爱!
好半日,袁彬低声道:“来了!”
清浅连忙向外看去,只见禄一笑跟着一顶软轿前来,见四周无人,吩咐在门口停了轿子。
禄一笑轻轻敲了敲门,门开了一条缝。
一个黑色身影从轿子里下来,闪进了门里,门随之关闭。
几个呼吸的功夫,这一连串动作已完成。
清浅一瞬间认出了闻仲豫的背影,道:“真的是父亲!他来这里做什么?”
两炷香的时间后,这问题有了答案。
等了两炷香的功夫,门再次开了,这次闻仲豫出来的时候,后头还跟着一个女子,左手牵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怀里抱着一个一岁不到的孩儿。
小男孩挽留:“爹爹,留下用膳吧。”
爹爹!
清浅的眼睛一阵发晕,这是父亲的外室。
不仅外室,父亲还有了孩儿!
而且,还不止一个!
闻仲豫抱起他,亲了亲他的脸颊:“奉儿长大了许多。”
回首又摸了摸婴儿的头:“蟾儿也长大不少。”
禄一笑递上一个包裹,里头鼓鼓囊囊似乎装满了东西。
禄一笑恭敬道:“夫人,这是老爷给两位公子备下的。”
被称为夫人的女子抬起头,含笑道:“明日玉映便回来了,咱们一家总算又团聚了。”
玉映!
一家!
清浅被惊得浑身不能动弹。
玉映居然是父亲的私生女!
私生女居然被父亲送入府上,送到母亲身边!
一侧,白芍惊道:“好个老爷,居然在外头有儿女,真当夫人,真当杨府是摆设不成?”
瑞珠则一肚子火气道:“玉映这小蹄子,怪不得整日趾高气扬的,原来是老爷的私生女。”
清浅眼中带着怒火盯着门口。
那女子转过身来,清浅瞧到了她的正面,浑身一颤。
这是那戏子,每年来闻府唱曲的戏子!
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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