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喝了一盏凉茶,回首安抚青鸢道:“这人是疯子,你不必理她,和崇山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青鸢强颜欢笑道:“奴婢明白。”
“不嫁过去的话,以后不要再说。”清浅吩咐,“说多了于事无补,反倒伤了你和崇山的和气,回头想法子搬出府,离小燕氏远远的便好。”
青鸢点头道:“一切都听姑娘的。”
话虽如此,到底眼睛红了。
粉黛进来收拾桌子,一言不发。
“粉黛何时变得这么勤快了?”清浅笑道,“今日不见粉黛说话,当真奇了。”
记得上回小燕氏上门,粉黛可是指桑骂槐了好一阵子。
瑞珠道:“糕点别扔了,赏给外头的小丫鬟们吃吧。”
粉黛抬头一笑道:“姑娘,姑姑,这点心里头奴婢加了料,不能赏人了。”
加料?
怪道今日粉黛不做声,清浅又好笑又好气问道:“加了什么料?”
粉黛笑眯眯道:“奴婢加了点巴豆粉,不多,小燕氏不是要面子嘛!咱们如了她的愿,让她当众拉在中衣上,嘿嘿……”
瑞珠扑哧一下笑了。
清浅作势打了一下粉黛道:“哪里来的巴豆粉?”
“铺子里头买的。”粉黛笑意不减道,“还有石灰啦,蒙汗药啦,砒霜啦,绊马索啦,匕首啦,全套都齐活了。”
清浅、瑞珠等都撑不住笑了,连青鸢都笑出了声。
瑞珠微嗔道:“还不赶紧去让你哥哥套车,姑娘还要去米铺呢。”
粉黛忙出去找春成。
青鸢换了衣裳,陪着清浅出门,微不察觉的叹了一口气。
不能让姑娘察觉自己的泄气,不能永远靠姑娘,青鸢故作振奋。
上了马车,见春成还是一副马夫模样。
清浅笑道:“你如今已是锦衣卫小旗大人,这些赶马车的活,让手下人来做便是。”
太后一案,春成也升迁了。
春成挥动马鞭笑道:“卢大人还没来得及为下属安排新差事,即算是安排了,下属也愿意为姑娘赶马。”
粉黛笑道:“听说哥哥手下如今有好几十人,可威风啦!”
“小孩子嘴里没个把门的。”春成赶着车边说话,边到了米铺,“下属还是在一旁等候,姑娘若是要离开,让粉黛叫下属。”
清浅点了点头,便要下车。
青鸢一路有些恍惚,忘了扶清浅。
清浅瞧了她一眼,也不深责。
有些事情需要自己慢慢想明白。
尤其是感情。
米铺子里头忙碌又井然有序。
好几辆大车停在外头,上头一袋袋的谷子,精米运送下来,里头有伙计即刻接了米,入账造册。
铺子里头有百姓在购米,一斗或者两斗。
间或有商贾进来瞧米面的质量。
小林子忙得脚不点地,见清浅过来他忙上前请安。
清浅含笑进了内屋,问道:“小林子,忙得过来吗?香铺子和米铺子同时让你操持,辛苦你了。”
“姑娘说的哪里话。”小林子做了一个揖道,“从前给铺子里头当学徒,一月下来累死累活,不过一串钱,自从跟了姑娘做事,每月足足有好几百两银子的入账。”
粉黛忙道:“赶紧和姑娘说说,香铺子如何了?”
小林子笑道:“香铺里头规矩都已经定了,新品也研制了些,我招了三个利落伙计,如今快到中秋了,生意格外好,这个月去掉本钱,怕不得有一万两银子的入账呢。”
清浅含笑道:“生意做大了,便忙不过来,若你觉得吃力,我不妨再让出半成利,按照你的例子,分给得力的伙计。”
让伙计们觉得是为自己干活,热情会更高些,也省了许多磨洋工,吃里扒外的顾虑。
粉黛忙道:“姑娘,咱们的工钱足足有二两银子,包茶饭,已经是京城最高了,多少人挤着头要来呢,不必涨了。”
“小财迷。”清浅笑道,“小林子,米铺如何?”
小林子忙笑道:“这几日又谈了几笔大单子,咱们给银子痛快,许多京郊的地主,收了租子直接拖到咱们铺子。咱们仅这两日便收了二十万石。”
清浅含笑道:“价格要公道,若有佃户上门,一斗两斗的,也要客客气气。”
小林子敬佩道:“姑娘说的极是,做生意和气生财,店大不欺客,这才是长久之道呢。”
外头伙计禀道:“掌柜的,姑娘,卫老板又上门了。”
小林子拍了拍头道:“忘了这回事了。”
清浅问道:“怎么?”
“这一条街上的另一间米铺子,生意一直不好,存了许多陈米,老板想沽清铺子,问咱们要不要陈米。”小林子摸着头道,“咱们新米生意都做不过来,陈米收不收的,小的得请姑娘示下,再有,陈米是个什么价格,也要姑娘定夺才是。”
陈米?
清浅心中盘算着。
明德八年秋,会有一场大饥荒,连绵两年,死人无数。
若是能用相同的价格买下更多的米,哪怕是陈米,都可以救活无数人。
清浅不是活菩萨,并不打算用一己之力,挽救整个王朝的贫民流民。
那是朝廷的事情。
但是能尽力少死一些人,清浅十分愿意。
陈米可以用来熬粥,虽然是陈年的大米,但是对于流民来说,是无上的美味,是救命的稻草。
几乎是瞬间,清浅定夺下来:“这铺子你有过交道吗?”
小林子点头道:“都是米铺子,又都是一条街上的,掌柜的过去曾见过三五面,这姓卫的是二掌柜的,这两日也常见。”
清浅问道:“有无作奸犯科之事?”
小林子摇头道:“若是有,也不至于要沽清存货回老家了。”
清浅站起身道:“铺子里头不能少人,小林子继续忙着,我带着粉黛、青鸢去瞧瞧,若是那米没有霉烂,没有沙土,价格也合适,咱们可以拨出一个仓库来收着。”
小林子忙笑道:“姑娘稍后,我去同卫老板说,粉黛去备车。”
卫老板爽快答应带清浅去瞧陈米,小林子再三托付。
与此同时,粉黛拉着青鸢道:“哥哥临时有事,托了他的心腹朱大哥来赶车。”
青鸢心不在焉问了一句道:“可曾确认身份?”
“当然!”粉黛笑道,“锦衣卫的腰牌还能作假吗?我哥哥如今是小旗,手下有好几十人呢,可威风了。”
青鸢微微笑了笑,情绪并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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