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回到院子,花荣接过小少爷,直到此时清浅才发现衣裳背后汗湿了一大片。好险,幸好自己昨夜教会了小少爷走路,幸好自己提前带了银球藏好,幸好青铜镜里那一瞬即逝的寒光。
正在庆幸间,凌怀海瘸着腿闯了进来:“清浅,我听芝兰说母亲差点要罚你,你可好?”
凌怀海走得着急,脑门上还有细细的汗珠。
清浅忙笑道:“多谢二少爷挂念,清浅无事。”
芝兰带着抱怨道:“奴婢说过清浅姑娘已然无事,偏二少爷连袜子都顾不上穿,急着来瞧,若是腿伤犯了如何是好。”
清浅歉意道:“辛苦芝兰姐姐。”
小丫鬟送上茶水,凌怀海一口喝了下去,显然是走得急渴了的缘故,他笑道:“不相干,若是腿伤犯了,我自己再诊治便是。”
芝兰气得扭过身道:“花荣姐姐忙不过来,奴婢帮着去端果子。”
芝兰倒是一门心思对二少爷好,清浅收回目光笑问道:“二少爷这两日可还在为老爷诊治?效果如何?”
“效果极好!”凌怀海提起医术神采飞扬,“父亲的指头又能多活动几分了,今日父亲在我手中写了一个二字,顿了片刻又写了一个人字呢。”
清浅笑道:“想必再过些日子,凌大人便能恢复如初。”
“真想学一身医术,行侠仗义四海为家,如同当年我的外祖一般。”凌怀海身子往后一靠向往道,“当年我外祖父在野外救了生命垂危的祖父,祖父感激不尽,做主定下父母的亲事,不然以母亲的身份哪能成为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那还不得被小妾们辖制死。”
彼此熟悉了后,凌怀海与清浅说话也随意起来。
提起小妾,清浅哟了一声道:“二少爷不说,奴婢倒是没留意,府上为何不见有姨娘?”
“从前有几个!这两年都被母亲打发走了!母亲性子刚烈,容不得妾室存在。”凌怀海凑近清浅道,“清浅,若是换了我,我今后必不纳妾。”
门外端着果子正准备掀帘的芝兰一愣,垂眸不语。
清浅顾左右而言他笑道:“这么说起来,二少夫人是有福之人呢。”
说到二少夫人几个字时,清浅一顿,心中一惊,凌老爷在二少爷手上写了一个二字,一个人字,这合起来不是天字,便是一个夫人的夫字。
莫非,凌老爷有话想说!
而且,是关于燕夫人的。
待凌怀海走后,清浅立即找到癞痢头,让他转告袁彬和崇山,有要事商量,务必近期一见。
这回直到两日后,清浅休沐才在闻府见到两人。
清浅气道:“你们说过若是有事只管找癞痢头,我找了他,为何不见你们赶来。”
“清浅姑娘本事大得很,任何事情都会处理得极为妥帖。”袁彬懒洋洋道,“有我们没我们没什么区别。”
崇山急道:“你们两怎么一见面便要吵,分明闻姑娘两次遇到危险,文质兄都亲自扒墙檐上,直到确认闻姑娘没有危险才离开的。”
清浅一窒,反驳的话堵在嗓子里头。
崇山继续解释道:“瘌痢头送信给我们之时,正巧有瓦剌细作们的线索,我们不眠不休追了两日,今日才得了空过来。”
“谁让他冷嘲热讽的。”清浅负气将头扭到一旁道,“青鸢去厨房准备几个酒菜,粉黛去打热水过来,人家无礼咱们不能无礼。”
这便算是和解了,青鸢等笑着应了出去各自准备。
崇山充满期待问道:“闻姑娘可有什么发现?”
清浅抿了抿嘴道:“有两件事值得一提,一是燕夫人的内室我进去了,虽然什么都没有发现,但是我被燕夫人抓到的时候,我明显感到夫人是紧张多过气愤的,而且赵嬷嬷的眼神落在拔步床上。”
崇山问了一句:“床上有什么?”
清浅摇头道:“什么也没有!”
袁彬敲打着桌面道:“嗯,还有呢?”
“凌大人有复苏迹象,小手指已能动弹。”清浅蘸了茶水写了一个字道,“凌大人醒后在二少爷手上写了一个二字,一个人字。”
袁彬叹了一口气,拍了怕崇山的肩膀道:“应当不是天字,而是夫人的夫字。”
崇山心事重重的点了点头。
话已至此,袁彬和清浅怀疑的是谁,崇山心知肚明,只不过他不敢面对罢了。
青鸢端着酒菜进来笑道:“姑娘,两位大人,酒菜已好了。”
粉黛递了热帕子给三人净手。
三人边吃边聊,清浅问起营州的消息,崇山叹气道:“我差人去了营州,谁料大姨母两年前早被商户休了,大姨母当时回了外祖家,如今外祖过世了,暂不知大姨母流落何方。”
清浅吃惊道:“那商户为何休妻?”
“听闻是姨母妒忌,容不下姨父的小妾。”崇山仰头喝了一杯酒,“初始姨父还罢了,毕竟嫡庶有别。可后来姨母对有孕的小妾下手,姨父便生了休妻的心思。”
青鸢替崇山倒上一杯酒。
清浅发现袁彬的杯子是满的,滴酒未沾,此人冷静沉着,从不为酒色所迷,自律得可怕。
清浅问道:“令姨父府上一个旧日的奴婢都不曾留下?”
“小门小户娶嫁,陪嫁丫鬟奴仆不过三五人,听闻全被姨母带走。”崇山庆幸道,“旧仆虽然没有找到,但找到了从前的邻舍华叔,如今我已命人抬轿接华叔进京。”
“邻舍?”清浅带了一分疑虑道:“我们府上和邻府几乎没有往来,不知营州风俗如何?”
崇山忙笑道:“闻姑娘是大家闺秀,出入动辄有规矩约束着,可我的外祖父是游医,来往的都是市井坊间之人,邻舍关系十分和睦,有如一家。”
袁彬低低哼了一声,没瞧出这贼丫头被规矩约束。
带着几分回忆,崇山笑道:“我幼时曾去过外祖家,华叔有一手捏糖人面人的手艺,当时随手给我捏了一个面人儿,栩栩如生,我留了两年都未变形。”
能问到几分线索便是几分吧,清浅并没有抱希望,想到哪里问到哪里:“亲姨母落难,为何凌大人丝毫不知,难不成你姨母从未和妹妹燕夫人书信来往?”
崇山挠头:“或许母亲没有告诉我?”
按理说,被夫家休弃,无论怎样都会求助于当诰命的妹妹,难道两人关系不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