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门外。
大雪纷飞。
一辆马车,跟着五名甲士。
地上多了两条深深的轮印。
一股风吹过。
有人踏着风雪而来。
甲士们当即拔刀戒备。
“退下!”
马车内,传来略显急躁的声音。
甲士们一言不发,收刀退到十米外。
“你来迟了!”
马车内再传声音,这次的急躁更重几分。
德妃俏脸闪过一丝难堪,轻声道:“抱歉,我运功恢复花了点时间。”
“进来!”
马车里的人可不管这些,语气生硬地让她赶紧进来,莫要再多说废话,浪费时间。
德妃秀眉微蹙,却也没多说什么。
掀开马车垂帘,钻了进去。
“我想你。”
德妃一头扑进八皇子怀里。
就像一只离家出走多时的小猫,再次找回了主人怀抱一样,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
八皇子脸上露出一股嫌弃之色,他从德妃的身上,闻到了汉帝的气味。
“我也想你。”
秦舟生硬的敷衍一句,便将她从怀里推开。
这举动,这语气…以德妃的心性应当察觉到有什么,可面对情郎,女人又怎会有什么思考能力呢?
她也只不过是个为爱而献身,又为爱而冲昏头脑的女人罢了。
“你生气了,我不是故意迟到的。”
“摄魂术每用一次,我都会耗尽内力,这你是知道的呀。”
“匆匆恢复过来,这才有力气来见你呢,不是故意冷落你的,对不起…”
德妃小声道歉,言语之间诉说着自己的辛苦,想要以此博取爱郎的温柔。
可,秦舟并未安抚她。
而是直接问道,“他,现在怎么样?”
德妃有些扫兴,但还是说道:“差不多了。”
“摄魂术已经俘获他七成的神智,为保证万无一失,还要再施术两次。”
“到时候,只要晃动摄魂铃,汉帝会即刻入梦,任由驱使。”
闻言。
八皇子秦舟冰冷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笑容。
太好了!
德妃这颗暗棋,终于要发挥作用了。
当年他暗中保下合欢宗,就是看中了她们宗内秘术——摄魂术。
这是一种极其诡异神奇的武功。
可以在潜移默化之中,掌控一个人的心智。
如果施术得当,对方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控制。
这种武功,与红梅傲雪的移魂大法异曲同工,但也不尽相同。
移魂大法是简单粗暴,直接强行控制对方的神智,逼迫对方改变思想。
而摄魂术就温和许多。
它会让中术者处于极度快乐的世界里,掉落进施术者刻意为他编织的美梦之中。
久而久之,彻底沉沦。
就像温水煮青蛙。
唯一的缺点就是,施术者每次都要消耗全身真气,而且施术的次数要很多次。
短则几个月,多则几年。
在此期间,施术者还要与中术者形影不离。
这就是八皇子要把她,送给汉帝的原因。
只有成为他的女人,才有机会下摄魂术。
她果然不负所望,而今的局面大好。
“还有两天就开太庙祭祖。”
“我要在那天,听到父皇亲口宣布,我秦舟就是太子。”
秦舟很激动,夹杂着兴奋。
他等这天太久了。
德妃闻言,俏脸顿时有些难看。
她摇了摇头,小声道:“不行…”
秦舟眼眸一沉,“为什么不行!”
“你难道真的爱上他了?”
“你贱不贱啊,他比你大这么多岁,都可以当你爷爷了,你现在告诉我下不去手?”
话音刚落,一巴掌便甩了过来。
清脆的耳光声,格外响亮。
德妃娇嫩白皙的脸上,迅速浮现出五指红印……她懵了,被这一巴掌打得愣住。
你打我!
你不问缘由就打我!
德妃捂着脸,带着哭腔争辩道:“我没有爱上他,我只爱你一个!”
“我说不行,是因为摄魂术一个月只能用三次,如果超出这个次数,对施术者身体会有很大反噬。”
“我这个月已经用了第四次了…我真的好累,好难受……”
“我经脉每天就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咬,我快发疯了,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德妃蜷缩在马车角落里,抱着双腿屈起,埋头肩膀发抖。
委屈在刹那间入潮水涌起。
我爱你,所以愿意为了你委身他人。
为了你的大业,我甘愿躺在一个老男人的身下;为了你的志向,我甘愿内力反噬,也要助你一臂之力。
可…换回来的却是你的不信任,你的猜忌,还有这无情的一巴掌?
“雅渔,我…我错了。”
秦舟打完也瞬间后悔了。
他连忙抱住德妃。
用尽平生最温柔的语气安慰着,“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我太急躁了……都怪秦赢,都是他的错。”
他把这过错理所应当的扣在秦赢头上。
“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这么失态。”
“我没有战功,我也没有政绩……”
“父皇也不宠信我。”
“现在,秦赢身边还多了镇北王相助。”
“我真的慌了,我怕了……”
“我慌秦赢会变成太子。”
“我怕自己会步大哥后尘。”
秦舟失神一般自言自语,眼里满是恐惧。
他怀里的雅渔都看呆了……好像最受委屈的是他一样。
没想到,平日能与秦赢争斗的八皇子。
背地里居然是这么害怕他。
德妃心里的委屈消失大半,她抱住了秦舟,湿润的眼眸闪烁着冷意。
“放心吧,我会帮你的。”
“我一定会帮你!”
“秦赢斗不过你的,大汉未来的帝王,只能是你,一定是你!”
……
监察院。
诏狱。
公堂之下,站着一男子。
此人气宇轩昂,神色倨傲。
公堂两旁站着气势可怕的监察使。
可他却丝毫不觉惧怕。
秦赢坐在公堂之上,似笑非笑看着对方。
“中书省右丞相,萧家的二把手。”
“萧宗泽……萧大人。”
“我们是第一次见面,相信你也认识我。”
堂下站着之人冷蔑一笑。
“认识,怎么可能不认识。”
“大名鼎鼎的九皇子。”
“现在满天下都是你的‘美名’呢。”
他朝前一步,老辣的眸子瞪着秦赢,冷冷的道:“我是杀人放火了,还是奸淫掳掠了?”
“你这监察院抓人,难道是想抓就抓?”
“敢动我这个中书省右丞相,我看你这小庙是不想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