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卖身,那自然就没有资格享受分红。
那泼天的富贵固然很诱人,但他不能只看眼前,不看未来。
有朝一日,若自己的儿孙后代有读书的天赋,能入仕为官,改换门庭,却因他们成了奴籍而叫这一切成为不可能,那他怕是要悔恨终身。
却不想,姜晚棠淡淡道:“这是我最基本的条件,你要得到这份差事,就必须全家卖身于我。”
她的语气听上去并不重,却莫名带着一股威慑之意。
石永林陷入了更加艰难的抉择之中。
他能舍弃掉每月的分红,因为那原本就不在他的预想之中,但若是直接失去了这个差事,失去了这份收入,那他就没法像方才那样豁达,因为这是他们全家目前的希望。
没有这笔收入,全家人连生计都难以维持,还谈什么自由身不自由身?
石永林满脸苦涩,他暗暗握了握拳,最终还是做了决定。
正打算开口,就听姜晚棠再次开口,“我知道这对你来说的确会有些难以接受,我便再许你一个条件。”
“我会替你家人请医问药,治好身上顽疾。包括令郎被打断的手指。”
他们都经历过断手之痛,这也是姜晚棠会亲自来走这一趟的原因之一。
自己淋过雨,便想当那个撑伞之人,不让别人也经历与自己一般无二的痛苦。
所以,即便不是冲着石永林,姜晚棠也会出手给石俊伟诊治。
石永林听到姜晚棠的话,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少夫人,你,你此话当真?你真的能治好我儿子的手?”
“有九成把握,最后一成,还需看到他的伤情方能决定。”
石永林急切追问,“那,那不知那位神医在何处?石某现在便登门去请他!”
其余人的病都不是大问题,最难的是儿子的手,他没想到自己儿子的手还能治好!
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他也要抓住,万一真的治好了呢?
姜晚棠接下来的话,再次叫石永林惊掉下巴。
“无需去请,我便是。”
石永林脸上的表情一僵。
她就是那能治好自己儿子的神医?这,这怎么可能?
姜晚棠也很无奈,自己的年龄和外形的确太没有说服力,每次她都需要向病患自证身份,获取信任,这着实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
“石掌柜挨了那顿板子后,是否时常觉得臀股疼痛,行走也受到了影响?”
石永林脸上露出了黯淡之色,点了点头。
姜晚棠拿出一副膏贴,“你可以将此膏贴贴于痛处,不出一刻钟,便能疼痛尽消。连贴半月,再配特制汤浴,便能完全好转。”
其实施针的效果最佳,但他们男女有别,她不方便施针,只能采取退而求其次的法子。
石永林脸上的惊疑更甚。
当真有这般奇效?
姜晚棠也不管他的反应,又吩咐,“把令慈和令夫人请来,我要替她们诊脉。”
石永林下意识便照做了。
石母和石夫人郑氏来了,二人俱是忐忑局促。
石永林只简略地跟她们交代了几句,姜晚棠就朝她们露出了温和的笑,“二位不必紧张,且坐下。老夫人,我先替你号一号脉。”
片刻,姜晚棠便将她的脉搏诊得一清二楚。
“老夫人,你的脉象浮而无力,气血俱虚,心烦口渴、伤暑、多汗、食不化,加之郁结于心,故邪气壅滞。我给你开一副补气散郁之药,再施几针,便能药到病除。”
姜晚棠温声细语,态度亲和,石母不自觉就对她生出好感与信服来,连连点头。
等到姜晚棠取出银针为她施了针,说来也奇了,几针过后,石母便觉得自己的身体一下就轻快了许多。
她不禁露出喜色,这位年轻漂亮的少夫人当真是神了!
到了郑氏,她明显已经没那么紧张了,姜晚棠照例给她诊脉,而她的症状与石母相差无几,二人的病因其实是一样的,都是郁结于心引起。
姜晚棠如法炮制,给她也扎了两针,又分别给二人服下了一味静心丸,二人都觉得自己仿若一下就痊愈了。
而石永林也在外面把那膏贴给贴上了,原本他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没想到一刻钟后,那一直折磨着他的疼痛竟真的消了。
房门打开,看到一脸轻松的母亲和妻子,石永林这下对姜晚棠是完全信服了。
他家这是遇到了贵人啊!
姜晚棠问:“现在石掌柜相信我的医术了吗?”
石永林立马激动地连连点头,“信了,信了,少夫人您简直是华佗在世!若是您能治好犬子的手,那我们一家都愿意卖身于您,一辈子为您当牛做马!”
姜晚棠淡淡一笑,“令郎在何处?”
石永林忙道,“少夫人请稍候片刻,我这就去唤他。”
石俊伟经此一事大受打击,没能振作起来,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片刻之后,姜晚棠终于见到了石俊伟。
他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与石永林容貌肖似,此时他胡子拉杂,不修边幅,那双眼里更是死气沉沉,全无半分波澜,便是见到了姜晚棠,眼神也没有任何波动。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绝望。
他双手垂在两侧,被纱布裹缠着,叫人看不清具体伤势,但姜晚棠却是一眼就看到了症结。
指骨粉碎性骨折,情况很严重,但好在,事发至今没超过十天,能治。
纱布拆开,姜晚棠伸手探触了一番,旋即给出结论,“骨头没断,可以治。”
石永林等人心头大喜,石俊伟的眼神也不觉动了动,他抬眸看了姜晚棠一眼,却嗓音沙哑地吐出三个字,“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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