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清苑县有没有叶家的别院,二爷不在盐号后面的院子里,能去哪里?
王三福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汤和一见,心知有异,他是三爷的人,自然也不能多问,可外头曹家的车还候着,这事也耽搁不得,王三福也知道是急事,忙叫人去清苑县最有名的软烟楼去请二爷回来。
于是,在叶二爷未到的这段时间里,曹家的车只能停在外头,王三福竟不敢擅自做主将车上的盐先卸下来。
汤辽无奈,只得和曹家的管事赔罪,又自掏腰包叫王三福请人从清苑县最有名的酒楼定了二十桌席面,并立刻送到盐号这边来。
软烟楼乃是清苑县最大的一处青楼,档次虽然比不得京都的几大名院,但叶二爷觉得,这人倒还不错,头牌姑娘孤烟生的冰肌雪骨眉目如画,比京都翠云楼的云渺渺姑娘也不差哪去,就是比云渺渺要冷,叶二爷在她这里可吃了不少闭门羹。
但再冷的姑娘也架不住银子的轰炸,叶二爷在软烟楼花费了上万两银子之后,终于得到了和孤烟姑娘共进晚餐的回报,然而这难得的机会,却被自家盐号里派来的小厮给搅了个彻底。
叶二爷几乎是黑着脸听小厮说了曹家车队帮着运盐的事情,他顿时对促成了这件事的叶三爷满腹怒气,叶家的买卖为什么求着那曹家的小子!
叶礼难道不知道自己同那曹冠霖有过节?
不过尽管叶二爷十分不悦,可也不得不同孤烟姑娘告别,他毕竟管着行盐这一块,若是出了差错,母亲那里没法交代。
而叶二爷回来的时候,只见到盐号后门一整条街的马车,却没见到什么人,待听说这些人都去吃席面去了,他本就拉着的脸顿时更黑了。
汤辽让着曹家的人吃上席面以后,不敢作陪,告罪离席,只为等着叶二爷,此时见叶二爷黑着脸进来,他心中暗暗叫苦,可也只得上前道:“小的汤辽,见过二爷。”
叶义哼了一声,指着外头的车队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八天前不是已经运过来十万斤盐了吗?怎么今天又来了?!”
盐多是好事,但叶义恼恨叶礼的突然袭击,心中不悦,当然也给不出叶礼的管事什么好脸色。
汤辽有点傻眼,他从伯父汤和那里得知,二爷自去年就一直给京都老太太那里去急信,说是存盐告急了,老太太只得给三爷来信催三爷尽早支盐,如今三爷不知跑了多少门路,一下子支来了这么多盐,怎么二爷反倒怪罪起来了?
不过汤辽久在三爷跟前伺候,又得了汤和的诸多指点,应变的能力倒不差,见叶二爷不悦,他忙道:“二爷有所不知,三爷也是没办法了,这才叫小的紧着来向二爷求助的。”
“哦?”叶义一听,有了点兴趣,道:“三弟那里出了什么事?”
汤辽赶紧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道:“也不知哪家派了人盯上了三爷押运到京的船,三爷防着被人找事,这才叫小的提前把多出来的……这些盐送到二爷您这里来。”
叶义这回听明白了,却也不以为然,还道:“你家三爷也太胆小了,咱们叶家的盐船历来都是这么进京的,也没见出过什么事,怎么偏这回就能叫人盯住了?”
汤辽赔笑道:“是是,二爷说的,三爷也想着了,但凡事就怕万一,这不是,近来不太平么,所以三爷才出此下策,叫小的来保定府跑了这么一趟。”
“也罢了,”叶义点了点头,随即看见外头车队上曹家的标记,顿时又不悦了:“就是怎么用这曹家的车?花钱去车行雇些车,也比求那曹家小子强。”
汤辽忙向曹家人吃饭的地方看了一眼,见没人出来,才放了心,心想二爷的气量也太小了些,不就是曹家二少爷把二爷看重的一位姑娘给赎了身弄到自己府上去了嘛,二爷到现在还记着呢?
啧啧,这要是叫二太太知道了,又是一顿好吵。
心中虽然腹诽,但该解释还是得解释,汤辽道:“这不是情况紧急,一时也找不到这么多车,且那车行的车也不知底细,三爷左思右想,才想到了这个办法。”
叶义哼了一声没说话,只向王三福道:“叫伙计们来,速速将车上的盐卸下来,运到仓库里去。”
王三福答应一声,忙去办事了,汤辽也松了一口气,暗想这事成了,他也能回去跟三爷复命去了。
却不料叶义又道:“这回上京的船是你们三爷亲自押运的?”
汤辽点了点头,不明白二爷问这话有什么意思,但是叶义的脑袋却琢磨开了,三弟这回算是立了大功了,这回回京,母亲定然少不了褒奖,不行,他也得回京,这样的时候,不能让三弟专美于前。
唉,就是可惜了孤烟姑娘,叶义惋惜地想着。
于是第二日一大早叶义便带着汤辽向京都方向进发了,且知道老太太这回定然要去通州码头亲自迎接三弟,他也不进京,直接打马上了通往通州的官道。
马蹄声响的又快又疾,叶义一马当先,十分勇猛,后面跟着的汤辽却是满脸倦容——昨夜二老爷只动嘴吩咐,然后看着盐入了库他就不管别的了,可曹家那些人还在那儿呢,汤辽只得请王三福安置了曹家的人,自己又亲自给曹家的管事道了乏,再三地表达了谢意,这才能歇下,可两个时辰之后,叶二爷便派人把他叫了起来。
看着身前策马疾驰的叶二爷,汤辽心里苦啊,二爷办事还是那么的“雷厉风行”,等见了三爷,他可一定得跟三爷好好说道说道。
虽然汤辽也知道跟三爷说了也是白说,三爷是个好性子,对老太太是发自肺腑的尊敬,连带着跟大爷二爷也都恭敬的很,便是叫他知道了二爷这些事,只怕三爷也不会有一星半语。
唉,谁让三爷是个庶出呢。
汤辽不禁为自家主子叹了一口气,若不然,就凭着三爷的能干劲儿,老太太一准叫三爷做当家人——汤辽对自家主子就是这么自信。
通州码头近在眼前,叶义心中高兴,正要冲刺一把,不想前头忽然拐进来一队人马,叶义定睛一看,当先一骑通体雪白的神驹上坐着的锦衣公子,不正是昨晚自家还念叨过的曹冠霖嘛!
曹冠霖此时也看见了后面的叶义,他拉住缰绳,礼貌地等了等,这样一来,叶义心中再是不情愿,也不能直接无视他了。
“叶二叔这是从保定府赶回来的吧?”曹冠霖看着满身风尘的叶义笑道。
叶义皱了皱眉,他怎么总觉得曹家二小子这笑里不怀好意呢?
“正是,贤侄这是从哪里而来啊?”叶义勒住马,昂着头问道。
他昨日不曾详细问过汤辽,便不知道汤辽借车之时,曹冠霖正在霸州。
曹冠霖眼神闪了闪,笑道:“小侄这几日在外地办事,这才赶了回来。听说叶三叔今日将到通州码头,小侄正要前去拜会,不想竟遇着叶二叔,真是可喜可贺,叶二叔不嫌弃,咱们一道走如何?”
这回轮到叶义眼神闪了闪,曹家二小子对三弟这态度不正常啊!
三弟有什么可图的,曹家二小子竟这般上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