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靖谦回来得突然,院中的主仆三个都有些愣神。
为了掩人耳目,不让宾客发现程柔嘉并未出门,今夜的丛香馆便只有阿舟和红绸在伺候。乍一看,倒像是回到了侯府。
侍女们跟在后面要进屋服侍,先大步踏进去的薛靖谦却一言不发地反手将门重重关了上。
红绸愣了片刻,下意识地抬手去叩门:“将军,可要去大厨房烧些水抬过来?”
将军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想?来要沐浴更衣的。院里?的小厨房今日无人值守,烧起火来倒是要费些气力。
阿舟忙将她拉走,低声轻斥:“府里?人都以为姑娘在外头呢,你是要闹得人尽皆知?自?个儿去将院里?厨房的火烧起来就?是了。”且这种话居然也要去请示主子?,主子?现在哪有空搭理?……
里?面果然没人回应。
红绸有些抵触:“要我去烧火?”
她可是许久没干过这种粗使活计了……
刚上身的新衣服呢,被火燎到了怎么好?
阿舟翻了个白?眼,指着院里?的大鼓:“那?要不,你去搬那?个?”
方才还月朗天?清的呢,这会子?乌云沉沉的,又像是要下雨了。姑娘打燕五娘那?儿借来的鼓,可不能被淋坏了。主屋这会儿不方便,她还得绕一圈把这重腾腾的东西搬到后罩房呢。
红绸一看立刻打了退堂鼓:“那?我还是去烧火吧。”又笑嘻嘻地抱她的手臂:“那?你一会儿帮我抬下水……”
真是小姐脾气。
阿舟摇头失笑,但还是点头应下了。总归她有几分武艺在身,不同?这小妮子?一般见识。
……
程柔嘉被抱进了屋,刚要问他怎么提前回来了,那?双手护持在身上的力气却忽地大换方向,天?旋地转之间,整个人被压在了门板上。
她吓得恼怒地轻呼一声:“薛靖谦……”
“嗯?”
近在咫尺的距离,久违的熟悉的玫瑰香露的味道,薛靖谦只觉得自?己?成了块滚烫的银炭,灼热得过分,满心满眼都沉溺在她秾丽的面容中,亲昵地蹭了蹭她有些
冰凉的面颊,似是在寻求一丝凉意,又似是要堕入更加混乱炙热的无间地狱。
门边上没有掌灯,程柔嘉只能勉强看清他似是有些青灰的胡渣,蹭在她脸上,让人有些发痛。她素来不喜欢不修边幅的男人,可眼下却只觉得心疼。
也不知道在外面吃了多少?苦……
他扳过她因左右打量偏移过去的脸,收紧了手臂轻啮她,含糊不清地唤着她:“阿元……阿元……”
程柔嘉更觉得心头酸酸的。
这人打一进门,望着她的眼神就?跟要生吃了她似的,却还这般小心翼翼压着,生怕弄疼了她似的……
她被压在门上,玉足悬着,毫无支点,索性亦搂紧了他的脖颈,环在他的腰上,全心全意地回吻着他。
熟悉的温润触感?让薛靖谦着了迷,他忍不住伸手挑开她前襟的第一枚纽扣,领下便露出了一小片雪白?的肩颈,他将唇印上去,温柔地亲吻噬咬,但并没有再进一步。
他想?,她素来是娇气的,纵然不说,定然也瞧不上他此刻这番模样。总得要更了衣,沐浴之后,才能近她的身。
她却轻轻喘着气,有些茫然地睁开眼,似是在问他为何不继续。
薛靖谦捧着她的脸轻笑:“乖,且等一会儿……”正巧听见侍女在门口问要不要烧水,他正要答,那?樱唇却忽地自?己?迎了上来,热烈地勾着他去与之纠缠。
他对着自?己?,素来是情不自?禁,难以自?持的,怎么如今出门一趟倒换了模样?
程柔嘉不知他在想?什?么,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十分委屈。她在这厢为了他的一句话去习胡旋,他可有同?等的心意?
下意识地做出举动后,她脑子?嗡的一下,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怎么瞧上去,倒像是她硬要勾着他似的……
猝不及防地揉搡着他借力下了地,别扭地离他几步远,冷着脸开口:“既然将军没兴致,那?就?罢了。”
他哪里?是没有兴致?他简直恨不得立时就?剥去她华丽的外裳,再去瞧瞧她盛放在他面前的模样……
薛靖谦没想?到莫名?惹她生了气,忙
去拉她的手:“阿元,你误会了……”
小姑娘却气呼呼地推开他的手,脸颊鼓鼓的,在昏暗的烛光下,像只刚被捞上岸的雪白?河豚,可爱极了。
她走到榻边弯下身子?去穿鞋,薛靖谦亦跟了过去,刚要说什?么,便见她抬起头起身时,前襟的第二枚纽扣不堪重负地绷开,掉落在地上。
程柔嘉大窘。
这件留仙裙还是她一年前做的,因都没怎么上身,习胡旋时便以此为舞衣。可不过是才过了一年罢了,胸前竟已有些不合衬,两粒纽扣之间的缝隙,隐隐约约能瞧见艳丽的诃子?。
但这些日子?她几乎都是在晚上练上几刻,倒也不用刻意避着外人,没想?到,却偏偏在他面前落了个没脸……
程柔嘉耳朵都红了,急急将他方才解下的第一粒纽扣扣上,可终究是少?了一颗,扣上后,效果更为惊人,几乎算得上毫无遮挡,一览无遗。
薛靖谦的视线忍不住被吸引。
气氛渐渐变得炙热。
程柔嘉简直不敢抬头,微微一颤,原是他的手已经隔着衣料触了上来。她声音有些闷闷的:“将军不是说要等等吗?”
他轻叹着气,下一瞬便猛地覆身将她压在榻上:“你这样,我哪里?还等得了?”
“一会儿,可不许嫌怨我没梳洗就?上你的榻。”
竟是在计较这个。
程柔嘉忍不住抿了嘴笑,眸子?亮晶晶的,虽然还是有些害羞,但并没有躲开。
为何要躲开?
他走了许久,无论是这颗心,还是这副身子?,都已经期待已久。
他吻得热烈,恨不得立时将她嵌入他的骨血中,连带着瞧这件如烟似霞的衣服都不顺眼起来,埋在她颈窝里?蛊惑她:“……阿元……总归这衣服都不合身了……我将它撕坏了,再赔你一件?”
“不行。”她笑吟吟地拒绝,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却又故意将身子?往他胸膛里?压了压:“将军想?春风一度,也不能来糟蹋我好好的裙子?。”
将连着腰间细带的流苏排穗递到他手上,修长的玉指在那?掌心羽毛般划过——故意撩起战火的小妖精
!
“将军熟读兵法,总不会连个裙子?都摸不着头脑吧。”
这样娇娇柔柔的人儿,却开始对着他有胜券在握的姿态。薛靖谦心中有种奇异的感?觉,仿若她本?该就?是这样——他半点不觉得失礼,瞧着她这幅模样,只觉得越发着迷,渴望更多……
可天?不遂人愿,他在武夫里?明明算得上细心的,却偏偏解不开这衣裙,薛靖谦变得急切,在她脸上胡乱地亲着,“我在外头的时候,每日都在想?你……”吻她的脖颈,“吃饭想?……睡觉想?……命悬一线的时候也是头一个想?着你……”咬她的耳垂,“却不曾想?,倒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了……”
从前倒瞧不出,这人竟是会说情话的。
程柔嘉也知道男人在床笫之间的海誓山盟不能够当做真心,但她又何尝不是渴望了他许久?
她浅笑着微微一勾身后的束带,云英紫裙便款款自?床榻边缘曳落,欲坠不坠。
……
他拥住她,切切实实地贴合,恍若从未分离。
扶着她的腰肢,捧着她的脸轻啄:“怎么不答我方才的话?当真从未想?过我不成?”
像个小孩子?似的,非要追个答案不可。
程柔嘉难得见他这幅模样,素手抚上他的面,又紧箍着他的腰身,脸贴上他的胸膛,嘻嘻地笑:“想?,我也想?你。整日里?掰着手指头算日子?,都快等成望夫石了。”
薛靖谦知道这小姑娘夸大其词,但这还是很?轻易地取悦了他。纵送之间,望着她婉转承欢,媚眼如丝的模样,越发停不下来。
不够,总是不够。
……
红绸看着已经凉透了的热水,轻叹了口气:“我得重新烧了。”
阿舟只做充耳不闻。
姑娘和世子?素来恩爱,从前在山庄时就?是那?般……如今小别胜新婚,也没什?么稀奇。她倒希望,二人能一直这般恩爱下去……也不知到时候回了京,姑娘的心愿能不能达成。
……
又过了两盏茶的功夫,里?面才叫了水,却仍不叫人近身伺候。
薛靖谦抱着软倒在他怀中的娇娥,大
踏步进了里?间沐浴用的耳房。
他解了中衣,在木桶中泡下,整个人才舒爽了许多。
怜爱地抚着趴在他胸膛的玉人,拿木勺轻轻浇着她雪白?的后背为她盥洗,双侧的蝴蝶骨盈盈淌下细腻的水珠,程柔嘉才缓缓地启了眼,推开些距离去仔细瞧他。
耳房里?掌的灯要多些,视线更加明亮,她这才能全然瞧清他的样子?。
比出去的时候瘦了,也黑了许多,一看便知在外风餐露宿,没有好好进饭,吃了不少?苦。
她眼里?忍不住盈了水光,要他转身给她瞧瞧身上有没有伤,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目光在他胳膊上的那?道新疤上顿住。
薛靖谦笑起来:“小伤而已,和我从前上战场比,可差远了。”
程柔嘉瞪他一眼。
眼下太平年代,新朝风调雨顺的,怎么能和从前比?
况且,从前他的那?些伤,都已经成了经年旧伤,可这道,却就?在她见不着他的这两月里?新添的……
薛靖谦见她心疼,眼里?的笑意更加浓厚,又忍不住欺身吻上那?让他魂牵梦萦了数月的红唇。
细腻,温柔,让人忍不住蚕食侵吞……
耳边是她低低的轻呼:“不行,刚刚才……”
声音却越来越低,几不可吻。
作者有话要说:啊昨天太多事情了没来得及顾上更新,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河南加油!南京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