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里的阵法乍一看凌乱,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唐念发现,它们的分布似乎有某种特定的规律。
正心不在焉地走着,拐角处忽然冲出一个人,拉着一匹失控的白马,把唐念猛地撞倒在地。
还没站直,那个人便先大声斥责,“没有长眼睛吗?滚开!”
粗鲁得让唐念反应不过来。
几个人涌上前焦急地簇拥着马匹,唐念才发现,这不是一般的马。
它要高大许多,腹部垂着两扇翅膀般的羽毛状物,头颅前长着螺旋形独角,毛发雪白,有种波光粼粼的质感。
“不说话?”凶神恶煞的仆从很快反应过来,盯着她喉间横穿的伤口,嗤笑出声,“是个哑巴?”
“拉普。”
呵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一个银发红眸的男人从转角后走来,声音显得阴柔冰凉,带着沉重的压迫感。
身上穿着带有复杂暗纹的黑色长袍,脸上透出死人一般毫无血色的苍白。
“这位小姐,请原谅他的失礼。”
那人温柔地致歉,随后沉下语气,轻声训斥仆从,“拉普,不要冒犯宫殿里的人。”
仆从立即卑躬屈膝地站到青年身后,尊卑身份一目了然。
贵族青年温柔地询问,“需要让他向你道歉吗?这位小姐。”
唐念垂着眼眸,摇了摇头。
吸血鬼一族拥有惊人的美貌,皮囊漂亮,唐念看惯了,再看眼前的人只觉得油头粉面,腻得难受。
那个仆从喊他公爵。
他们来,大概是要像古堡主人进献宝藏。
吸血鬼以强者为尊,想要在月光城里生存,就要向黑暗进献,他们对于这样的规则适应良好,没有任何怨言,心甘情愿追随强者。
进献来的宝藏堆积在空置的洋房中,无数个货架全部摆满,后续送来的东西只能堆放在地上。
一旦进入月光城,这些东西就染上了诅咒,再也带不走了。
曾有奴仆想要悄悄顺走那些蒙尘的,不起眼的小物件,反正主人不放在眼里的东西。却拿走的瞬间沾染诅咒,丢了性命。
塞缪尔就是这样,他毫不在意,自己可以不要,但绝不允许别人碰触他的东西。
贵族青年便领着仆从和独角兽离开。
转过身的一刹那,脸上虚伪的温柔与亲和荡然无存,仿佛摘下了一张面具。
仆从察言观色,递上一方丝绸手帕。
阿尔盖公爵接过,细细地擦拭自己每一根手指。
即便他刚刚并没有碰触到那名奴隶,只是隔空做出扶她的假动作,就让他洁癖发作。
高贵的纯血最瞧不起这些混血的杂种。
“这里的仆人是古堡主人的所有物,哪怕再低贱,都不能随便打骂。”
高傲与轻蔑同时出现在青年脸上,擦完手,他将丝帕毫不留情地丢在仆从脸上,冷哼一声。
“听见了吗?”
仆从弯下腰,“听见了,公爵。”
走过转角,阿尔盖脚步顿了一下。
视线中出现一道修长的黑影。
那是一名穿着侍者服的年轻男人,站在石柱旁。
宽肩细腰,腿很长。
身材很是漂亮。
阿尔盖公爵放缓脚步。
那人缓缓转过身,面孔和身上的侍者服极为不搭,从骨骼到皮囊,无一不是出鞘宝剑般锋利冷艳的模样。
昏黄勾勒着他的轮廓,光与影在他的身体上切割出分界线。
那张隽美的面孔笼罩在一层冷意下,瑰丽的紫瞳正用看死物的眼神看着他。
阿尔盖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对于美的追逐,几乎刻在血族的基因里。
他们是天生爱美的种族。
侍者逆着光走来,脚步声平缓均匀,不紧不慢。
阿尔盖口干舌燥,直勾勾地盯着他,感觉自己的牙根正在发痒,尖齿生长出来,产生极其强烈的吮血冲动。
他极力掩饰自己的失态,却压抑不住想要咬点什么。
比如少年白皙又脆弱的脖颈。
咬破他的血管,看他像濒死的天鹅一样在自己的唇齿下挣扎,然后无力地软倒在怀中。
“你是?”
他开始狩猎。
阿尔盖公爵故作优雅,嗓音格外轻柔。
可下一秒就惊觉自己的唇瓣不受控制地闭上,剧烈的刺痛在口腔蔓延。
就像被缝了起来。
手脚也无法动弹。
身后的仆从早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磅礴的威压碾压着他的脊骨和膝盖,痴热变成惊惧,阿尔盖的身体笨拙地向下倒去。
直至像个下贱的奴隶一样匍匐在地。
那个人走到他面前,纤细的脚踝上附着一层雪白短袜,皮肤下透出诱人的微红。
抬腿,一脚踩在他脸上,缓慢弯下腰,俯视他。
阿尔盖被迫对上那双暗紫色的眼睛。
威压如巨石,骨骼生疼,他剧烈颤抖。
颤栗、恐惧与异样的兴奋,同时顺着被踩中的地方乱窜,蔓延进四肢百骸。
有些贵族会豢养漂亮男孩,当作调情的小玩具,阿尔盖知道某些老男人喜欢脱下昂贵的外套,趴在地上像狗一样享受少年少女的鞭打调·教。
少年的鞋底有湿润的泥土。
也有被碾碎的,玫瑰花的馥郁香气。
五官介于少年青涩和青年性感的之间,垂下的碎发遮住精致的眉眼,皮肤像等待亲吻的娇嫩花瓣。
那样美丽。
越美丽的东西,越致命。
黑色的裤脚微微向上提起,那只踩在他脸上的脚缓慢用力,鞋底碾压着阿尔盖的头颅,把那头象征着高贵血统的银发踩进污泥里。
阿盖尔什么旖旎的想法都没有了。
他的耳骨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颅骨好像正在被踩碎。
“下.贱的东西。”
少年开了口,清隽的声线异常冰冷,像藏匿着锋利的薄冰。
居高临下,一双眼中只有蔑视。
“你有什么资格跟她说话?”
侍从完全傻眼,瑟缩僵硬地跪在地上,像一只吓懵了的鹌鹑。
“噗呲——”
破裂声传来。
暗红色的血液伴随着一些黄黄白白的粘稠物飞溅到他的手指和脸上。
阴柔精致的阿盖尔公爵被生生踩烂了头骨。
像一颗碾碎的番茄,混进泥土里。
仆从想要呕吐和尖叫,但已经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
像只渺小丑陋的虫子,只能眼睁睁看着漆黑阴暗的物质如海浪般向他涌来,无法动弹。
任凭恐怖的沉重感一寸寸将他撕裂搅碎,吞噬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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