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爱国静静地抽了一根烟之后,才缓缓的开口道:“亦可,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刚才也听到了,爸爸就算是想给你运作一番也没时间。
况且现在正是关键时候,这样,你先下乡去,等过后爸爸想办法帮你弄回来。”
做出这个决定,一个是确实时间来不及没办法,最重要的还是,现在他不敢轻举妄动,不知道那封信落在了谁的手中。
一个不小心,他会死的很难看,今天上班看杨正军的样子,不像是知道的样子,但是,还是小心为上。
“爸?”池亦可瞪着双眼,不敢相信这是他爸嘴里说出来的话。
下乡要吃多少苦头,她不敢想象,说什么把她弄回来,不过时想让她乖乖下乡罢了。
这么年,陆陆续续下乡的人不少,但是回来的有几个?
“行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孩子他妈你抓紧时间给亦可准备点东西。”池爱国一锤定音,不想再多说。
下乡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池亦可捏着拳头,知道没有回旋的余地,就开始想着怎么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她知道还有一两年就要恢复高考,就算她爸没给她弄回城,到时候不用靠任何人她也能回城。
“爸,我同意下乡,我知道您现在正是关键时候,也不让您为难,但是大西北那么远,您得给我五百块钱傍身。”
闻言,池爱国和孔瑛不约而同的紧皱着眉头,现在家里这个情况,哪里能拿得出来五百块钱?
“一百块,更多爸也没办法了,你也看到了家里的情况,就是给你这一百块都还要去借。”
听到只有一百块,池亦可心一凉,她不相信她爸一点后都没有。
父女俩你来我往,最后给了池亦可一百五十块。
至于给她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她一点也不关心。
晚上,池建设回到家,知道池亦可要下乡去,转身出了门。
找熟悉的工友凑了八十块钱,然后大步朝着医院走去,他要去找姜婉晩算账。
结果自然,是无功而返,根本就没找到姜婉晩。
只好气冲冲的回到家,把借来钱给池亦可,兄妹俩一起骂了不少难听的话,又叮嘱池亦可,“下乡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情给哥哥写信。”
第二天,池亦可怀揣着四百多块钱,其中还有两百是姜婉晩下乡的安家费,还有那少的可怜的包裹,红着眼睛一脸憔悴的上了前往大西北的火车。
同一时间,吃好睡好脸色好了不少的姜婉晩,也背着一个大包袱上了前往南方的火车。
东西看着多,实际上基本上都是看起来面积大重量轻的,比如被子棉衣之类的。
挤过了人山人海上了火车,上面的味道并不好闻,各种吃食的味道夹杂汗臭味、脚臭味,就算是带上了自制口罩也不能幸免。
孩子的哭闹声,依依惜别哭的稀里哗啦的知青们,吵得人脑仁疼。
一脸生无可恋的姜婉晩,有气无力的靠在座椅上,把窗户打开,才感觉好受了不少。
坐在她旁边也是一个小姑娘,对面坐着一男一女,大包小包的,看样子都是去下乡的。
“哐次哐次哐次……”
随着火车的鸣笛声,火车也缓缓地起动起来。
阳市离荣城隔着三千多公里,加上中间停靠的时间,坐火车要坐三天两夜,通过交谈,姜婉晩知道四个人都是到荣城当知青的。
旁边兀自抹眼泪的小姑娘叫汤蕊,只有十六岁,比姜婉晩还要小一岁。
对面的一男一女是同学,女的叫魏明月,十八岁,男的叫钱韬,十九岁,四人都是阳市本地人。
看汤蕊哭的伤心,三人都安慰了一番才红着眼眶朝着窗外看了看,“你们说,我们还有回城的一天吗?”
一时间,魏明月和钱韬都有些沉默,眼里也有着轻愁和迷茫。
只有姜婉晩笑了笑,铿锵有力的说道:“会的,在不久的将来我们肯定能回城。”
声音不大,却深深的烙在三人心上。
“对,我们一定能回来的,我们下乡支持国家建设,祖国不会忘记我们的!”魏明月轻快的附和道,清亮的眸子朝着姜婉晩弯了弯。
一路上,几人互相打气,说笑,时间过的很快,但同时,几人都累的不轻,姜婉晩更是一脸惨白。
带着满脸的疲惫总算是到了荣城,四人随着人流挤下车。
知青办的人早就等在那里了,接下来他们还需要乘车前往下面的乡上插队。
好在这次来的知青不少,知青办的人有安排同一的车送到县城,再交给下面乡上的大队长。
三个女孩子在钱韬的帮助下,才上了后面的车斗。
今天天气不少,天雾蒙蒙的,冷嗖嗖的风刮在身上连骨头都是冷的。
不同于北方的冷,这边的冷是那种湿冷,冷意浸骨头。
这让在阳市生活惯了的魏明月三人,情不自禁哆嗦着咬紧了牙齿,卡车里还有不少来自北方的知青,也是同样的嘀咕着真冷。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还有更不习惯的咧,听说这里冬天可不烧炕!”
顿时,大家都七嘴八舌聊了起来,更多的是对未来的不确定。
汤蕊靠着车身,小声的问了一句,“婉晩姐,这里冬天不烧炕,怎么过冬啊?”
闻言,姜婉晩想起来一句话,扯了扯嘴角,“南方人过冬一靠熬,二靠抖,三考哦一身正气。”
说完,她自己没忍住先笑了出来。
魏明月也跟着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婉晩你的我都有画面感了。”
车斗里传出稀稀拉拉的笑声,吹散了一些愁绪大家轻快了不少,路况不好走把大家伙儿颠的不行,姜婉晩觉得屁股木木的疼快要没有知觉的时候,终于到了永山县。
他们四人都被分在了青山大队,跟他们一起的还有两个男知青,两个女知青。
在剩余知青艳羡的眼神中,八个人坐上了青山大队的拖拉机。
能有拖拉机的大队,这时候那条件也是顶顶好的。
看着越走越慌凉的道路,几人的表情越来越忐忑,姜婉晩也没好到哪里去,听着拖拉机的突突声,打算着接下来怎么正大光明的不上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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