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变成功了,拿到了政敌叛国的罪证。
慕听雪第一时间,就下了狠手。
有些人处理得不干净,就永远是个麻烦。
“殿下,竭湖大长公主,在谢氏皇族的太庙中,用匕首自尽了。”
属下前来禀报。
“知道了。”
慕听雪发出了微不可闻的叹息。
就算离泛有叛国罪,满门抄斩,依照律法,也不会砍了大长公主,她原本可以不用死的。
但她无法接受,自己深爱了一辈子的丈夫,竟然是最大的国贼,她身边许多亲人都参与了叛国行动,导致边境城池失陷。姑姑是个刚烈的女子,她自觉无颜面对谢氏祖先诸帝。
离氏满门、南宫氏满门,无数的头被砍了下来。
云都一片血海。
对于政敌首脑家族,慕听雪不曾半点留情,但对于其他依附于离党的官员、家族们,她没有选择赶尽杀绝,尤其是那些在政变中没有与自己起过冲突的。
有的人必须要铲除干净,而有些人,不能铲除得太干净。
离氏两百六十年基业,树大根深,盘根错节,若是把这两三百年来所有离氏的门生故旧后代,远亲近邻,交好的世家们,一律杀无赦,那,朝廷内外的官员勋贵,估计得死至少一半儿!
防止杀戮太广、逼迫太甚、狗急跳墙。
慕听雪赦免了大量的中层、下层与离党或多或少挂点关系的文臣武臣,并宣布:“一切,到此为止!”
政变成功并非可以高枕无忧了。
她必须让三省六部九卿,让国家这台大机器,用最快的速度重新恢复运作。若是把超过一半的机器零件都给砍了,她这个女帝也不用当了。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经过一系列操作,政敌首脑被除掉,动荡彻底平息,慕听雪迅速稳定住了局势。
与此同时,她也迅速给晏氏、秦氏、崔氏平反昭雪,把他们从昭狱、天牢里赦免出来,恢复了姓氏和名誉,而后官复原职!
亲人们一个个激动得泪流满面。
他们中不少人,都伤痕累累。
“抱歉。”
慕听雪看着小舅和两位姐夫脸上的金印,只觉心口一痛,“还是让你们受委屈了。”
她想想办法,看看现代有没有洗纹身的特别药水,带一些过来。
总不好以后上朝,金銮殿上一眼望过去,诸位爱卿脸上都有罪恶耻辱的金印……
“不委屈,只是略微忍耐一二,陛下很快就把我们救出来了。”
小舅不愧是小舅,已经改口了。
“殿下”“陛下”仅一字之隔,却是天堑之别。
慕听雪把一封信递给二姐夫:“昭意寄来的。”
秦川颤抖着手,接过信,看到儿子熟悉的笔迹,热泪瞬间就滚了出来:“这混账东西。”
慕听雪道:“昭意提供了离党叛国的罪证,也算忍辱负重立功了,我已经下令让他早些回国来。”
她扫视了亲人一圈,发现受伤最重的,不是二姐夫,竟是晏仁卿表弟。
他面色苍白,双手被绷带包扎,绷带染红。
“你手怎么了?”
慕听雪心里唐突了一下,她上前,检查了一下仁卿表弟的手,发现他十指尽断,粉碎性骨折,“他们对你用了重刑?”
晏仁卿静静地看着她,唇角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漂亮的瑞凤眼中似有微光在闪。
秦川痛苦哽咽道:“都是我没用,仁卿是代我受过。离泛原本是下令砸碎我的双手,仁卿也不知道跟离泛说了什么,惹得离泛勃然大怒,亲自用锤子一根根敲断了他的十指,大骂他是……是……”
“骂我是娼妓之子。”
晏仁卿反而一脸坦然,“我这双手没什么用,废了就废了,秦大人的手却可以为表姐造出很多有用的机械来。”
慕听雪定定地看着这个狼崽子。
她没想到。
对晏家毫无归属感,曾经想要毒死小舅,甚至对晏泱起过坏心的仁卿表弟,竟然会在昭狱里,奋不顾身地保下了二姐夫!
“我去菜市口看了砍头,姓离的和姓高的脑袋,好似番茄一样扑哧喷出汁来。”
晏仁卿的唇角露出一个灿烂的,如释负重的笑。
那是,大仇得报的快慰的笑。
慕听雪恍然大悟。
晏泱最恨的是晏家人么?
恐怕不是。
他最憎恨的,是一手调教出来了花魁红叶,利用她、压榨她、让她生不如死的离泛和高家家主!晏锡被外婆勒令断绝了与红叶的关系,没收了房产,红叶为什么会回到潇湘水云阁成了低等妓女,不停地接客的梅毒而死,还不是离党的杰作!他们就是要让年幼的仁卿充满恨,他们始终都没有把红叶当人。
慕听雪看着晏仁卿的手,她决定,把这个狼崽子下毒的秘密,永远埋藏在心底。
翌日。
雄伟的金銮殿前,禅让高台铸起。万道金光,穿透乌云,照耀着山河大地。
谢玄宸面色苍白地,高声念着第三道禅让圣旨:“朕年少德寡,罪无可恕……天降大任,长公主德过尧舜,顺天应人,解民倒悬,有功四海,今唯愿皇姐早膺大位,统御万邦,钦此!”
下方,黑压压的文武臣子,匍匐在地,齐声高喊:“恭请长公主顺天应人,登临大宝!”
“臣等拜见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听雪心中一片畅达,满意地笑了。
她从谢玄宸手里接过了天子传国玉玺和禅位诏书,眸中一片天高地阔:“朕上继承天意,下有万众请愿。即日起,改元天禧。封,逊帝谢玄宸为新城公。”
名义上是封了个公爵。
但实际上,谢玄宸从此被幽禁在深宫里,再也没有大臣见过他。
有宫人传言,说废帝……啊不是,新城公疯了,他整日披着一件女人的五彩衣服,戴着凤钗,对着铜镜疯癫痴痴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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